侄子,主管恆運房地產的王志雄一家及四個傭人,司機,廚師和雜務,傭人都住在廂房裡。
愛情究竟是什麼越來越迷惑。張昕離開窗前,順手開啟了燈。雨中的院落和房間更顯得靜謐溫馨。牆上懸掛著她和王志鵬的放大的結婚照,照片上的王志鵬比本人更精神。她記得這張照片的誕生過程,他們在北京玩了一週,該去的地方都去了,八達嶺長城,頤和園,故宮,北海,天壇,香山,甚至去了位於南菜園的大觀園。因為張昕一直喜歡《紅樓夢》,王志鵬特意陪她在大觀園逛了一個下午,那天天氣不好,下著小雨。然後,她們在王府井照了成套的結婚照。
愛情是什麼她真說不清楚。可以不管年齡,家庭,經濟條件,只要喜歡。但婚姻不是。張昕已經完全分辨出愛情和婚姻的不同。自己愛丈夫嗎?回答是肯定的,不愛就不會嫁給他。但愛與愛又有所不同。她關心王志鵬的身體,關心他的喜怒哀樂,雖然她不管也不知道他每天忙碌的事業,但她關心他。這也是愛。她與他一同生活,共同吃飯,散步,看電視,聊天,共同旅遊,購物,探視親戚和朋友。她與他同床共枕,在極盡纏綿後聽著他勻稱的鼾聲。
誰都無法預測自己的未來。就像自己,無法想象那個在高中除了學習出色的少年竟在成為自己刻骨銘心的愛戀。愛戀他什麼?會寫歌?會唱歌?沒有理由。誰也想不到在飯店偶遇碰灑了飲料染廢了裙子的男人竟然成為自己的丈夫。那天她和趙愛華在外面吃飯,出來時腳下一滑,撞上一個端著飲料的男子,一杯橘子汁全部灑到她裙子上。驚叫過後的趙愛華立即笑了,那人她認識,是她一個遠房親戚,她應當叫那人表叔。
他是個極有修養的男子。張昕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餐廳出錯的那回。她立即原諒了他。沒想到三天後他竟然找上門,手裡捧著一個盒子,裡面是一條與他弄髒了的一模一樣的裙子。因為自己的裙子是手工做的,很奇怪從哪兒搞來這樣一模一樣的東西。他的回答是這也是手工縫製的。
很一般的情節讓他們認識了。
她知道了他在國內唸完大學曾留學英國諾丁漢大學,不過沒念完就回來了,因為父親的身體,他父親在八六年春生了場大病。她知道他家開著公司,很大的私企。他現在管著的正是家族企業的核心——運輸公司。她還知道了他母親去世早,只有一個異母妹妹。她沒想與他成為情侶,也就不在意他的家庭,富也罷,窮也好,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但他很快就用行動證明他喜歡她。他找她是那樣的光明正大,雖然次數少,但每次都很愉快,因為她感到他是有教養的人,能細微地察覺她的喜惡。凡是她不喜歡的,只要有一次,他便絕不再做或者提起。她喜歡《紅樓夢》,那時電視劇剛上演,跟他談起,他完全是個門外漢,連主要人物的關係都搞不清。但不到二個月,再談便有了他的見解。
教養是虛幻的,又是實際的。他不吸菸,不喝酒,不說髒話。連男人們激動之下脫口而出的國罵也沒有。他總是衣冠楚楚,文質彬彬。
她無法反感他。找不出理由。他第一次約她出去看足球賽,她猶豫一下答應了。他說在英國的一年多讓他成為了球迷,成為了諾丁漢森林的球迷,他念書的時候,曾經獨步歐洲足壇的諾丁漢森林隊已經沒落,但市民們仍狂熱地支援著自己的球隊,每逢聯賽日,球迷們身著紅色的隊服湧入城市球場,義無反顧地支援著自己的球隊。他說正是有了這樣的球迷才有了高素質的聯賽,才有了高水平的足球。而我們國家的足球實在是太差了。她終於發現他的愛好,他是個球迷。她更願意談留學的事,談遙遠的諾丁漢大學,他告訴她,諾丁漢在國內的名聲不大,實際上是個很古老很優秀的大學——在英國的地位僅次於牛津與劍橋。他在那兒是進修企業管理的,當然是為接父親的班,可惜父親心臟出了問題,他只好提前回來了。他很懷念諾丁漢的空氣,除了連綿的陰雨,那兒實在是個很美麗地城市。他跟她談起拜倫,拜倫就出生在諾丁漢,紐斯泰德修道院曾是他們家幾代人的故居。還有羅賓漢,這位在中國人中知名度頗高的俠客就是諾丁漢人。
他不說自己的工作。他從來不在她面前誇耀財富。當她想辦法打聽恆運與鴻運公司時,她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的朋友,其實男女間很少有友誼,她始終這麼認為。
他們相處了一年左右的時間,當他提出求婚時,她稍微猶豫就答應了。然後,她去了他家,受到了他父親和繼母的熱情接待,在座的還有幫助他父親管理公司的堂哥。他們顯然對她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