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怔,卻又故作漫不經心道:“那又如何?邊疆那麼多的將士,總有能攔得住他們的。”
德親王急道:“等到那個人自己出現,只怕早已血流成河!”
方侯爺冷冷掃了德親王一眼,冷哼一聲。
德親王沒有退縮,沉聲道:“小侯爺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我那紈絝浪蕩的逆子確實不足以償命,當年的事,錯的是我,我又豈能奢望方侯爺和齊大人的諒解。”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小侯爺和方千金是因我而死,我理當償命,我只希望我死之後,侯爺您能救邊城百姓與水深火熱之中。”德親王說完,自懷中取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心窩。
皇帝的瞳孔猛然放大,失聲叫道:“不要!”
德親王顯然早已有準備,此刻所站的位置距離其他幾人有幾步的距離,根本來不及,而從他用匕首刺自己的舉動來看,也確實是一心求死的,眼看著匕首就要刺進身體,一道銀光閃過,叮的一聲,方侯爺身形矯健,三兩步躥到德親王的身旁,握住了他手,止住了他自殘的行為,然而匕首終究還是刺進了德親王的身體裡,不過剛剛方侯爺扔出來的玉佩打歪了匕首的方向,最終刺在了肩頭,似乎並不太深,饒是如此,鮮血依然很快就將青色的衣衫染溼。
齊父也被這場面給驚住了,回過神來之後,連忙叫道:“快來人!”
皇帝踉蹌著腳步走過去,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用擔心。”德親王說完,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扶著他身體的方侯爺,眼底帶著微弱的希翼,方侯爺肯出手相救,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肯原諒他,肯指人出兵了?
方侯爺卻淡淡移開了視線,他沒有想到德親王居然當真自殘,他這是真心的愧疚?
齊父的叫喚很快就引來了家丁,方府的管家一看眼下的情形,腦袋嗡的一下,難道老爺忍不住出手了?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們兩個,快去後院請大夫!你們兩,去請御醫!”
侯府的大夫很快就過來了,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也是一驚,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當即低著頭,一心一意給德親王診治。這匕首刺得並不深,雖然看著嚇人,只要止了血就沒什麼大問題,認認真真給德親王包紮好傷口,剛忙活好,御醫就趕過來了,傷口倒是沒有再揭開,不過開藥的活兒就被接手了,侯府的大夫也不在意,見沒自己什麼事兒,立刻就退了下去。
確定德親王無礙,齊父這才鬆了口氣,心中叫苦不迭,事到如今,方家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當今天□份最尊崇的人都親自上門來請罪,當朝親王甚至都以死謝罪,擺在方侯爺的面前的,就只剩下兩條路了:要麼,原諒,要麼,死!
皇帝一直守在德親王的床邊,方侯爺守在門外,齊父瞧見裡面沒事兒,連忙出去將這個訊息告訴了方侯爺,方侯爺哼了一聲:“這點傷豈會有事。”
齊父皺眉道:“事到如今,你怎的還這般固執!”
“我若當真固執,二十年前他們就該死了!”
齊父厲聲道:“殺人當然是件容易的事,可殺人之後呢?你不怕死,難道就要讓方家所有人都陪你殉葬?連同你那連面都沒見過的曾孫曾孫女也要陪你殉葬?”
方侯爺身軀一震,方怡方辰,他當然知道,那顆即便是在山野間也依然璀璨的星辰,他的曾孫!
齊父放柔了聲音,勸道:“他們死於疫病,這是天意,你我都無可奈何,可他們還留下了方怡方辰這對姐弟,方怡已經成親三年,至今還未生子,辰辰八歲考上童生,前不久又考上解元,他今年才十一歲,卻集父母之所長,模樣精緻,性子單純善良,又聰明過人,這樣優秀的人會遭受怎樣的打壓你難道不清楚嗎?他可是我的外孫,你的曾孫啊,你難道不想與我一道護著他一路成長,看著他茁壯成才?”
怎麼不想!齊墨回來之後送給他的那副畫像,至今都掛在他的臥室,日日夜夜都在看的,他的曾孫,五官雖隨了他的母親舅舅,可那輪廓,卻更像他們方家人!他做夢都想抱一抱這個可愛的孩子啊!若非如此,他又豈會這般怨憤!至親骨肉而無法相認的這種求不得的心情,誰能不怨不恨!
齊父是最能體會方侯爺心情的人,此番勸說起來也更為情真意切:“況且,他們如今所在的城鎮,距離邊城可只有十來天的路程,正是蠻夷攻打的路線,你若再不出手,恐怕他們也會有危險啊!”
方侯爺醍醐灌頂:“我當真是老糊塗了!”
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皇帝聽到這兒,原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