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瞟了她一眼,皺眉道,“皇后怎麼了?”
皇后忙就笑了出來,“母后,臣媳並未如何呀。”
“沒事的話,那就走吧,”太后就抬起手肘讓皇后扶了,隨在靜顏的身後,出了仁壽宮。
永熙宮(四)
出仁壽宮才走沒幾步,前面迎頭一群太監擁著一駕步輦而來,眾妃齊刷刷跪下身去,唯有太后坦然不動,向前笑道,“皇帝怎麼來了?”
步輦停下,一襲明黃帶著龍涎香自靜顏面前而過,大晉天子鴻玥帝恭敬的向太后行禮,笑回道,“兒子聽說母后在開荔枝宴,就想著也來湊個趣兒,”說著,他回身看一眼周圍,“怎麼,母后的荔枝宴這麼快就結束了?不知道可有給兒子留幾顆的?”
太后輕抬手肘放在皇帝的腕中,邊向前走邊道,“荔枝呢皇帝要多少都有,只是如今卻更有一出好戲,皇帝也隨著哀家去瞧瞧吧。”
“哦,”鴻玥帝邊扶著太后,邊有些奇怪的再看一眼四周,笑道,“這不年不節的,哪裡倒演起戲來了?”
太后就猛的頓住步子,一扭身向鴻玥帝道,“皇帝,你若真要跟哀家裝糊塗,那這件事哀家就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了。”
大晉天子雖為人多疑猜忌,卻唯母至孝,民間有傳言說,當年太后生他時,先帝跟前正得寵的卻是另一位妃子,並且,這位妃子頗有紅顏禍國之像,將個先帝迷得三昏五道,直恨不得將大晉的江山都送在她手中玩樂,那寵妃心狠手辣,但凡哪個嬪妃有了身孕,她明光正道的命灌墮胎藥,太后因著是正宮皇后,她才不至於如此囂張,卻也百般想法算計,而太后當年為了保住腹中孩兒,亦是心驚膽戰百般的設防,吃盡苦頭。
好在那寵妃自作孽不可活,被先帝時的太后得知她的所作所為後,斷不能容,一杯鳩酒了斷了她,而先帝卻因為失去了她,從此抑鬱寡歡,後面縱有妃嬪屢生兒女,他卻極少拿正眼去看,就連傳授皇位,亦只是依著祖宗的規矩隨手給了這個嫡子,並不因這個兒子是多麼的能幹。
只是先帝傳授皇位雖隨意,太后這些年維持鳳位不倒卻用盡了心思,其他皇子為奪皇位亦同樣費盡了心思,鴻玥帝登基後,深感這世上唯一可信的就只有自己的母親,如此,他對母親言聽計從不說,更是絕不敢有半點忤逆。
--------
此時見太后當著眾妃的面發怒,他先微微一愣,隨即訕笑道,“母后,兒子並沒有說什麼,只隨母后高興罷了。”
說著,就對眾妃一擺手,“都起來吧。”
靜顏因要領著眾人往永熙宮去,卻是走在最前面,她起身低頭正要向前走,鴻玥帝卻向太后道,“咦,這位就是西赫完達泰的女兒麼?”
太后指著一邊的多娜道,“這個才是完達泰的女兒,哪個是侄女兒,要說今兒這場好戲,還是她發現的呢。”
靜顏心下感嘆,眼前這位大晉天子要按民間的規矩,則算是她和柳君桓的姐夫,原該是再親近不過的人,可他更是一位君王,手掌天下人之身殺大權,不能相親之餘,更是連起碼的親人之間的感念,只怕也得不到。
待靜顏帶著眾人一陣左彎右繞,終於站在永熙宮門口時,身後頓時響起一陣倒抽涼氣聲,太后也皺了眉,雖明知靜顏聽不懂中原話,依舊對她問,“你是說,那包東西是在這裡撿到的?”
靜顏自然是將目光投向多娜,多娜裝模作樣的用西赫話翻譯一遍後,靜顏就微笑點頭,她伸手將永熙宮正門一推,已越先邁了進去,身後,鴻玥帝的眉也擰了起來,他小心的扶著太后跟了進來,跟著靜顏進了永熙宮正殿,靜顏就對那隻尚躺在地上的花瓶一指,又向多娜說了幾句。
待多娜將靜顏的意思轉達給太后時,太后整張臉都青了,她朝那花瓶死死的看了一眼,就一言不發的轉頭出門,鴻玥帝顯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狐疑的看一眼靜顏,就掉頭向太后追了過去,靜顏依舊一臉懵懂的微笑著,用一種冷然的目光,旁觀著眾妃的表情,她注意到,大家的臉上只有驚訝,只有猜疑莫名,唯有皇后一臉蒼白,滿臉冷汗!
靜顏的心其實一直都懸在嗓子眼裡,她知道自己這一搏很危險,若是輸了,就要將柳貴妃將柳家推入更加的萬劫不復之地,然而,貴妃和柳家如今都已在鬼門關口,進與不進都只在早晚之間,自己這一搏,無非是想死中求生。
只是她怎麼樣的緊張,此時看見皇后這樣的反映時,她都忍不住要笑出來,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