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看一眼靜顏,猶豫了會兒後,到底還是說了,“可是奴婢才想起,這府裡會吹簫的人,好像只有二公子的。”
“啊,”靜顏正拿了一隻雞蛋要吃,猛聽見這句話,頓時怔住,這是不是說,這兩天夜夜吹簫的人,是柳君楷?
放下雞蛋,靜顏擰著眉頭想了想,問杏花,“那你可有聽出,那簫聲是從什麼地方傳過來的麼?”
杏花側著腦袋想了想,“好像,好像就在這外面的,”說著話,她抬手對著院門方向一指。
“就在這外面?”靜顏就有些緊張起來,她咬著唇停了許久,又問杏花,“你確定,這府裡會吹簫的人,真的就只有二公子一個人?”
杏花卻又不敢確定了,“這好像是吧,除了見過二公子拿著簫吹過幾次,別的,奴婢想不起來還有誰吹過的,嗯,許是奴婢沒記清。”
靜顏再無心吃早飯,讓杏花幫她穿好衣服,她來到院內,對著院門久久發愣,杏花有些擔心的跟出來,“大少夫人,您身子還沒好呢,快別站在這風,進屋去吧。”
靜顏仿若未聞,她來到院門前,將院門輕輕一推,就聽“嘩啦,咣噹”幾聲,透過門縫,一隻碩大的鐵鎖赫然落入她的眼底,再向前看時,依稀可以看到門前的石子路上,有著落葉無數,蕭索無邊。
柳君楷真的連著兩夜都站在那裡吹簫的嗎?
靜顏的心裡突然的就是一痛,她一直都以為,這裡沒有人會關心自己相信自己了,可是,可是原來,還有個柳君楷,他願意為了自己風露而立,只為吹奏一曲只有他和她才聽得懂的簫聲。
到夜裡時,她就開始留心,那簫聲響起時,果然是在院門的方向,靜顏的心就一顫,他又來了。
可是如果,這吹簫之人能換成另外一個,該有多好,她就算立時死了,也是安慰的了。
杏花批著衣服過來,向靜顏道,“大少夫人,奴婢要不要出去看看?”
靜顏想了想,就搖頭道,“隨他去吧,他不過是一股子痴心暫時散不開,等過了這幾天也就好了。 ”
杏花替她將被子掖了一掖,就點點頭說了聲“好,”出去了。
只是自那夜以後,簫聲卻是夜夜不停,纏綿幽怨得讓聽的人直要斷場,杏花好幾次想對靜顏說什麼,然而看著靜顏平淡如水的表情,卻到底又咽了回去。
天越來越冷,轉眼已進臘月,荷塘裡的水面上結了厚厚的冰,偶爾杏花淘氣起來,就用石子扔在冰面上,看著它連蹦帶跳的去得好遠。
靜顏坐在邊上看著她玩,心裡想的卻是,終於臘月了,靜嫣——終於要回去了吧?
她小產時,父母答應柳老夫人讓她在這裡住到臘月,靜嫣再怎麼絞盡腦汁,也斷沒有個在親戚家裡過年的道理,她走了,這府裡,是不是就會清淨些?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在自己終於被她害得關進竹心苑後,以她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脾性,定是要乘勝追擊的,這些日子,她又做了什麼?
杏花看她心思重重的樣子,自以為了解的笑,“大少夫人是在想著二公子嗎?”
靜顏一愣,隨即臉色一凜,“別胡說。”
杏花這幾日和她相處下來,已是極隨意的了,她背對著靜顏,一時也沒有看到靜顏的臉色,顧自接著道,“二公子這個人其實很好的,又隨和又好說話,姐妹中誰犯了錯,只消去求一求他,多半兒就沒事了,府裡不少的姐妹都偷偷的在心裡想他,不想他的心竟然落在了大少夫人身上,偏他平日裡又不是個荒唐的人,可見他對大少夫人是動了真心的,只可惜,他不是大公子,唉。”
她自說自話了半天,聽不見靜顏的回應,回頭看時,只見靜顏的臉色鐵青,她這才察覺自己的話已經很是過了,伸一伸舌頭,她再轉頭看向窗外,突然就叫了起來,“咦,下雪了呢。”
靜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果然落起了雪粒子,杏花忙不迭的轉身出去,“我得將木柴多搬些到屋子裡來預備著,不然這雪天裡可不好受。”
雪粒子漸漸的大了,打在窗紙上沙沙的響,靜顏站起身,慢慢來到窗前,她伸著胳膊,將半個身子都慢慢的探了出去,那雪粒子就兜頭蓋臉的撲在她的身上,冰涼的雪珠子落在她溫熱的肌膚上,很快的化了,只是那涼意卻透盡了她的肌膚,讓她翻滾的心終於能一點一點的安靜下來。
是的,杏花的話,讓她安靜的心又開始波動,是呵,如果,天天在外面吹簫的人,是君桓多好!
君桓,君桓,我們分開了這樣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