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雪靜靜地注視著他,輕聲一笑,“漱雪只不過是將自己心愛的耳墜送了人,可殿下連自己心愛的人也捨得送出去,試問誰又更加狠心?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如果我沒有猜錯,高家少夫人就是那夜在荷塘時你對月思念的人吧?殿下為了自己的前途,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祈鑑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他一把握住漱雪的手腕,恨恨地說:“沒錯,照君是我送給高子灃的,目的也是為了讓高子灃助我整建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宋軍隊。但我對她的心意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我的狠心,也遠不及你。”說完,他用力地甩開了漱雪的手。
手腕火辣辣地疼痛,她卻全然顧不得這些。漱雪的目光一寸不移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即使到了此刻,他仍舊不會多說兩句話,仍舊不會同她交心。是在矛盾掙扎,還是他根本就心如鐵石?即便他能夠做主自己的婚姻,他亦會將利益權衡放在首位,和他糾纏越深,淪陷便會越深,那日從荷塘回來,她便清楚地知道這點。故而離他遠遠的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只是每每與他相望,那深邃而堅毅的目光背後深深的寂寞卻又讓她無法移開腳步。
“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漱雪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說了,“高家少夫人天生體寒,心臟也不好,很有可能會難產。穩妥起見有必要讓高家再加派人手照顧她,也讓醫官們看緊一點兒。”
女人難產常常會送掉性命,此事非同小可。祈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低聲說:“你能幫她的,對不對?我不要那幫沽名釣譽的醫官,我就要你!”
漱雪由著他的手緊緊地鉗住她的胳膊,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祈鑑狠狠地將她雙肩扶正,整張臉都暗下來,“人命關天,不是你生氣懲罰我的時候,我知道你在等我解釋,等我道歉,但是我不會解釋,也不會向你道歉,因為因為”
他的兩隻眼睛都在冒火,而那句話就像骨頭卡在喉嚨般,怎麼都吐不出來。正在這時,照君院子裡的一個小丫鬟發瘋般地跑來追上他們,“二少爺、王爺、梅姑娘不好了,少夫人在屋裡撞上了花盆,流了好多血,怕是要生了”
訊息像炸藥般炸得眾人暈頭轉向。子泫立刻吩咐下人分頭去請醫官和產婆,給老爺夫人和子灃送信,準備生產用具。照君居住的院落裡已經人仰馬翻,屋內地面一攤猩紅的血跡,所幸的是產婆很快趕到了。大家在院門外聽著照君撕心裂肺的喊聲,好不揪心。半個時辰過後,產婆匆匆忙忙地跑出來,衣裙上全是鮮血。
“我嫂嫂和侄兒怎麼樣了?”子泫急切地問道。
產婆滿臉慌張,“少夫人出了好多血,還是倒生,老身實在無能為力呀!”
“你不是汴京城最好的產婆嗎?怎麼會應付不了難產?”
產婆呼天搶地,“老身也見過難產的,卻從來沒有見過少夫人這麼嚴重的呀!老身實在沒有辦法,二少爺還是早點兒請大少爺回來見上一面吧!”
祈鑑立刻抓住漱雪的手腕道:“你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
漱雪連連退步,“我不行,不行”
祈鑑近乎哀求地看著她,“你一定可以!”
子泫也走過來,“漱雪,家丁回報說尚美人得了風寒,張醫官進宮為她診治去了,現在能救我嫂嫂和侄兒的只有你了!”
“姐姐不能去!”蘅冰護住漱雪道,“這種事連產婆都不敢應承,若出了事他們一定會怪罪到你頭上的!”
勸的勸,攔的攔,漱雪抬頭望見祈鑑那雙灼痛的雙眼,她踟躕後便轉身向著裡屋走去。漸漸地,屋裡撕心裂肺的叫喊已經變成了嘶啞的哀嚎。正在這時,子灃飛奔進來,一路高聲喊道:“照君!照君!你怎麼樣了?”
子泫急忙攔住他,道:“哥,嫂嫂難產,漱雪正在想辦法救她,你現在進去會使她分心的!”
“不!”子灃匆匆推開他,“她正經受著折磨,我要陪在她身邊!”
子泫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放,“求你冷靜一點,現在進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會害了嫂嫂和孩子的”
兩人糾纏之際,卻見漱雪滿身血痕,神色憂重地走出了房門。眾人立即圍了上去。
“漱雪,照君怎麼樣了?”子灃焦急萬分。
漱雪低頭道:“情況很不好。母子兩人最多能保住一個”
子灃毫不猶豫地說:“我要照君沒事!”
漱雪瞥了祈鑑一眼,哀傷地搖了搖頭,“可是少夫人心意堅決,為了保住孩子一心求死。”
“不”子灃抓住漱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