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伐月大笑著打斷他的話道:“所以你才自作主張阻路攔車?”鄭鯤正猶豫著如何答話,卻聽車裡那個帶著醉人磁性的聲音接著道:“好,本座就成全你。”
話音未落,但見厚厚的錦簾無風自舞飄然飛卷車頂,寬大舒適的馬車裡,一個白衣翩翩的美男子斜倚在左,銀珠抹額光華閃閃,琥珀雙瞳眸色灼灼,或疑潘安再世,又若宋玉重生,閒懶不羈的淺笑盪漾唇畔,偏偏又難掩那令人疼惜的淡淡憂鬱。
右邊坐著的女子從容柔婉,執針而紉安然自若,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因為周遭的任何變化而有所停滯。
“怎麼樣?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姬伐月似笑非笑地問道。
第147章 第四十九章 玉笛聲漫錦蛇摧(中)
楊柳風的畫像鄭鯤早已熟記於心,此刻一見,方知畫筆雖能繪容顏卻難摹氣度,眼前的女子容貌雖與畫像上的一般無二,可那淡定嫻雅從容溫婉的風韻卻別有動人心旌之處。
正神魂微漾間,感受到姬伐月的眸色驟然降溫,鄭鯤忙斂容躬身道:“正是此人!還請教主下賜,在下感激不盡。”
“哦?”姬伐月略帶譏諷地道:“你口口聲聲此人此人,你可知她叫什麼名字。”
“這”鄭鯤又是一滯:玉司畫影尋人卻並未詳述那女子的名姓,他只恍惚記得似是叫做風兒,待要細細思索,卻見琥珀雙瞳炯炯審視,心裡一慌,囁嚅道:“好像好像叫風兒。”
“風兒?”姬伐月含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依舊從容執針的楊柳風,接著道:“鄭香主你恐怕真的認錯人了,她不叫風兒,她叫燕兒。”
“燕兒”鄭鯤眼珠一轉道:“是了,她既欺瞞教主,又豈肯以真名相告?教主切勿被她矇蔽,此女陰狠詭詐又最擅魅惑害人,如今教主既然無恙,未若將她交給在下處置,相助之誼我家幫主來日必然厚謝。”
陰狠詭詐四字聽來格外刺耳——姬伐月蹙了蹙眉道:“史幫主的面子姬某怎好相駁?只是”他瞥了從容依舊的人兒一眼,故作猶疑地接著道:“恐怕鄭香主提醒得遲了一步,連日來她奉茶侍寢深合本座之意,故而已經傳令選為本教聖女,現在靈教上下都知道本座要攜聖女回總壇,若是此刻將她交與貴幫,姬某如何向下屬教眾交待?”
姬伐月故意把“奉茶侍寢”四字說得清楚,存心要氣氣那個始終置身事外的人兒,卻不料鄭鯤竟錯會其意,只道他貪戀美色不能自拔,遂笑應道:“這好辦,教主只說攜聖女回教,並未指明是哪一個,在下這裡有個人選,品貌風流猶在其上,以之交換,這樣,教主仍有聖女帶回總壇,在下等也得恩賜不辱使命,豈非兩妙?”
話音未落,姬伐月卻似聽見了什麼新奇的笑話,驟然大笑出聲。
鄭鯤以及錦蛇幫隨行的幫眾,甚至駕車的靈教教徒,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謂,唯有楊柳風飛針走線絲毫不為所擾。
良久,姬伐月才勉強止住了笑聲,略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們錦蛇幫的女人難道生下來就為了跟別人換東西用的麼?”
其他人不明就裡倒還無妨,鄭鯤聞聽頓時臉色紫脹:蓋因此言牽涉著靈教與錦蛇幫鮮為人知的一段秘辛。
照理說,錦蛇幫盤踞苗疆,靈教偏居西北,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然而際遇巧合,約摸二十年前,靈教在苗疆開設分舵,當時的靈教左護法郭釅奉蒼弄塵之命前去主持安排,卻與錦蛇幫幫主之女阿朵一見鍾情。
說是一見鍾情,其實只是阿朵一廂情願罷了,那郭釅本是上一任靈教左護法郭越之子,三十年多前,其父郭越追隨蒼弄塵平滅興亂中原的叛教之徒而不幸為奸小謀害,只留下未及舞勺之年'1'的獨子郭釅,蒼弄塵憐他幼年喪父,故而帶在身邊親自撫養。偏生這小郭釅靈慧聰穎又勤懇乖巧,深得蒼弄塵的歡心,不知不覺便傾囊相授,甚至萌生將教主之位傳與他的打算。
轉眼將近十載,郭釅已長成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俊秀儒雅談吐不俗,既承襲了乃父的瀟灑風姿,又兼染了蒼弄塵的清雅仙韻。那阿朵雖是錦蛇幫幫主史冰的女兒,卻系苗女所生,自小長在苗寨,幾曾見過如此俊逸不凡的人物?乍遇之下芳心大動,只可惜她姿容平凡,又怎能得承郭釅青眼?
妾有情而郎無意,原本也就該如此罷了,誰知那阿朵驕野蠻橫慣了,見其不肯俯就,竟然設計謀算,郭釅固然天資聰穎,江湖閱歷畢竟甚淺,哪裡料到人心如此奸險?不查之下誤服了五石散而與阿朵同囚一室,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雖然不甘不願,但卻終於就範,與阿朵有了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