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利州別莊之中,風兒也是這般為我梳髮,卻看見了許多銀絲,我讓風兒替我拔下來,風兒卻只拔了兩根。”
楊柳風語聲輕柔地道:“風兒拔下的這兩根白髮,一根叫做‘宿怨’,一根叫做‘心結’,只要少了這兩根,珩自然就不會再生華髮。”
劉珩心頭一震:原來她早就看透他的心意,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打算為他化怨解結?
紛亂半晌,他才忽然一笑道:“風兒還記不記得當時珩問風兒的話?”
牙梳絲毫沒有停滯地溫柔梳撫,楊柳風的語聲輕慢響起道:“珩問風兒,等到滿頭白髮的時候,風兒是否還會這般相伴左右。”
劉珩唇角微微一勾:當日這一問,帶著多少悲涼和心痛,不曾想竟有今日的甜蜜圓滿。
“其實,真的很想知道風兒當日的答案。”他的語音裡帶著一絲如夢的迷離。
“能與珩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風兒的福分,日日如此。”
幽淡的語聲已讓劉珩怦然心動,闔眸,細細地感受每一下##體貼的梳理。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令人臉紅的呻吟聲,伴隨著床榻的吱呀作響,在這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第9章 第三章 但願此生常相偎(中)
髮間的牙梳略略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
劉珩微怔,即刻了然:想來這樓下便是那店主夫婦的臥房,樓板單薄夜闌深靜,但有所為自然難免春情外洩。
念及乾瘦的店主和那壯實的女人此刻的情形,他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
身後的人兒聞笑動作又是一滯,罷手偏身道:“天色不早,珩先行安歇吧。”說著,楊柳風已走去另一邊的長凳坐下,玉頰飛火朱唇輕咬,垂首隻管梳著自己的髮梢。
劉珩笑覷著她那難得一見的羞惱模樣憐愛頓生,起身緩緩走到她身後,接過素手中的牙梳,略有些生澀地小心為她梳理著如緞柔絲。
嬌軀微微一顫,楊柳風卻沒有推拒他的動作,只是稍稍抬起螓首,默默地感受那從未有過的溫存疼惜。
沉溺在如此甜美的氛圍中,不知何時,樓下的響動已然停止,劉珩輕輕放下牙梳,低聲道:“早點睡吧。”
“嗯。”楊柳風低應著起身,卻已在下一刻被騰空抱起。
輕輕地將伊人放落在床榻,劉珩溫柔地替她寬衣解帶。
“別”楊柳風羞窘地按住他解衣帶的手。
知道她顧忌樓下的兩人,劉珩湊到她耳畔低語道:“難道風兒要穿著外裳睡覺?”
楊柳風明白自己會意錯了,嬌羞地想要挪開身子,卻不料只一掙,那床榻便發出嘎吱一聲響,在靜夜裡格外清晰。
劉珩含笑望著略有些無措的水眸,不禁逗她道:“風兒再這樣下去只怕樓下便要誤會了。”
於是,楊柳風窘促地別過首,任由他低笑著為她褪去外衣,又和著中衣將她窩入床裡。
自行除去衣衫,劉珩翻身上床舒臂摟過被裡的嬌軀。
“燈”細弱的聲音輕輕抗議著。
掌風輕響,昏黃隱滅,只餘下曳曳月影透過紙窗映進來。
粗布棉被摩挲著面板,遠不及素日的絲被輕暖細軟,但是劉珩卻依然沒有穿著中衣入睡——他喜歡那柔膩的臉頰緊貼在胸前的感覺,那樣的她才是離心最近的,只是短短的幾日,卻成了他不願改變的習慣。
疼愛地撫著纖弱的脊背,良久,劉珩忽然輕輕地問道:“在想什麼?”
沉默了半晌,才有一個幽微似無的低嘆自懷中飄來:“風兒在想,風兒是不是太自私了?一心只想著自己要過的平靜日子,卻沒有問過珩希望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纖纖手臂在被子下環住他的腰,幽幽地接著道:“有的人就好象天上的鷹,註定是要迎風破浪笑傲搏擊,若然剪去雙翼滯落塵埃,終究是埋沒頹靡令人扼腕。”楊柳風低低的語聲中帶著淺淺的憂傷。
劉珩垂首輕吻她的額,沉聲道:“翔鷹傲空自然是引人景仰,但是風兒有沒有聽說過,鷹的一生都是在風雨顛簸中掙扎求活,無息無止,它一輩子只有一次落地的機會,就是死的那一次,它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停下來看花開花落,聽山溪禪唱,欣賞一路的風景,這樣的一生難道不可悲麼?”他擁緊了懷裡的人兒,愛憐地道:“傻丫頭,不要胡思亂想,早些睡了。”
次日清晨,窗欞上剛剛透入微光,底下的街市就已漸漸熱鬧起來。
劉珩自恬美的夢鄉被吵醒,微微不耐地蹙了蹙眉,收攏手臂,將臉埋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