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山中升起了薄霧。如絲縷一般,給苧羅山披上了一層輕紗。至卯時,霧氣漸濃,整座山在濃霧之中,若隱若現,似乎是在追思,在紀念,在傷感,在抽泣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持續了盞茶光景。到辰時。已經停了下來。霧氣漸漸散去。但仍如絲縷般,浮游山澗。
贏果興致勃勃地策馬而行。
在她身旁。胡亥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四下觀瞧,不時為這苧羅山鬼斧神工般地景色而驚歎。
“小哈!”
“卑職在!”
隨著贏果的一聲呼喚,隨在其後的十餘名隨從中,一人策馬而來,緊走兩步,趕上了贏果。
不過,卻在落後贏果半個馬身的時候,勒住了戰馬。
馬上的青年,大約在二十二三歲地模樣。面板比普通人略顯白皙,五官清秀,只是眼窩有些凹陷,鼻樑高挺,有羌人的特徵。身材很高大,也很魁梧,跳下馬八尺開外,手臂修長。
他微微欠身,“公主,有何吩咐?”
“那傻大個還跟在後面嗎?”
青年先是一怔,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無奈地點點頭,“啟稟公主,那小子還在後面,一直跟著。”
胡亥突然開口,“小哈,你和一品帶人把他趕走,若是不聽話,殺了就是!”
話音未落,贏果舉起馬鞭子,在胡亥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
“不許胡說八道。”贏果有些生氣道:“小小年紀,就知道草菅人命,動輒殺啊殺的,也不知趙高那老貨都教了你什麼。傻小子傻傻的,也是一番好意,再說了,咱們偷偷溜出來,如果被父皇知道還殺了人,肯定會不高興算了,他要跟著就跟著吧,只要不妨礙咱們就行。”
胡亥一抿嘴,似乎不太高
不過,他也不敢反駁。對自家這個姐姐,嬴胡亥還是有些畏懼。
青年護衛說:“公主宅心仁厚,實乃那傻小子的福氣。我這就讓一品盯著他,莫要讓他攪了公主的遊興。”
這青年,名叫哈無良,是義渠人,有羌人血統。
鐵鷹銳士,弓馬嫻熟,是始皇帝專門派給贏果的護衛。
實際上,始皇帝對子女們,還是非常寵愛。雖然要求嚴格,而且除了扶蘇和將閭兩個兒子因能力而獲得了職務之外,其餘諸子女,都沒有得到任何封賞。但是,對孩子們的安全卻很在意,每個皇子身邊,都有專門的鐵鷹銳士來保護周全。
贏果身邊的鐵鷹銳士,就是哈無良;而嬴胡亥身邊地鐵鷹銳士,叫做黃一品,乃隴西人氏。
贏果已經十六歲了!
正是少女懷春,好奇心正濃地時候。
先前在錢塘落水,大病一場。此次始皇帝登山祭祀,也沒有帶她一同前去。這一段時間,整天的不是躺在床上養病,就是隻能在內營中走動。時間長了,這小女兒可就有了小心思。
諸暨,是西子故鄉。*
贏果也聽說過西子地故事,故而纏著韓妃等人打聽。
昨日在無意中,那百里術平白的插了一嘴,立刻引發了贏果的好奇心。一方面,她為西施所感動;另一方面,被看管的時間久了,有點想出去看看。好不容易來一次南方,好不容易到了這西施的故鄉正逢苧羅山浣紗節,如果不去看看,豈不是白來了諸暨這麼一遭?
於是,贏果心動了
正好嬴胡亥因為趙高不在。在內營中感到煩悶,跑來找贏果玩耍。
這姐弟一合計,就決定溜出來看看。胡亥什麼都不懂。可贏果卻一直派哈無良關注著行營。
什麼時候守衛鬆懈,什麼時候主將巡查,是一清二楚。
所以一大早。趁著劉闞巡視地時候,姐弟兩人就偷偷的溜了出來。可溜是溜出來了。卻被劉信所察覺。本來,劉信說死也不放他們走,甚至胡亥叫囂著要砍了劉信的腦袋,他也不肯低頭。
本來就是個認死理地人,豈能被胡亥嚇住?
動手?
哈無良和黃一品卻能看得出來。劉信是個高手。一旦動手,如果不能在短時間裡解決他。勢必會驚動行營。到時候,更別想溜出去了。好在,贏果存了個心眼兒,偷來了始皇帝的印信。
有印信,劉信不得不放行。
但是也不知為什麼,他卻跟著贏果等人來了。
一路上保持著半箭之地,也不過來打攪,卻也沒有被贏果等人甩開。
就這樣,一行人在辰時過後,來到的苧羅山。*
浣沙溪畔。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