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悲痠痛哭,起了同病之感。有心想招呼後洞惡鬼,任其逃出,不加禁阻,自己鬼魂也跟了逃走,寧願終古為鬼,也不甘受妖狐役使。無奈這些幽魂都是惡鬼,縱出,必為人害,洞外還有封鎖,未必逃走得脫,自身還陽尚未完全絕望,幾回躊躇,欲發不敢,終覺忍耐的好。
悲談未終,猛然眼睛一花,面前現出一個相貌清奇的道人,行至溝前立定,也不說話,戟指向壁上一指,一聲大震過處,便裂開一個大洞。再把左手一揚,洞口半空湧起一團紅光,其熱如火,丈許以內幾難駐足。光中遙看洞內,惡鬼猙獰,不下數百,似要由內闖出,此擠彼撞,搶到洞前,又似畏那紅光,望而卻退,往來爭突,亂作一團,神情惶遽已極。
道人見狀,意似難耐,大喝道:“爾等生為惡人,死為惡鬼,本當不與超生。只因妖狐不久伏誅,爾等惡鬼無依,必出為害,全數消滅,又覺不忍,為此借來仙家至寶,使爾等鑽圈而出,消卻凶煞之氣,各依罪孽深淺,往投六道,不致擾害生靈。已是施恩格外,怎還疑畏不前?莫非要等妖法祭煉,日夜受諸苦痛,永淪賤役麼?再不自出,我一強制,就更難熬了。”眾鬼魂聞言,齊都下拜哀號不止。道人道:“這事由不得你們。”說罷將手一指,那圈紅光便緩緩往洞內飛去,一人洞口,立時暴長,光照四壁。
群鬼逃避無路,又禁不起紅光炙爍,紛紛爭先逃出洞外。先前那種惡相,只由光中一透過,都變了一團團的淡煙,落到地上,化成一幢幢略具人形的黑煙,煙籠霧約,身形僅在依稀有無之間,自腰以下幾看不見。浮光飄泊,聚集道人身右,動作已遠沒有未出時那樣矯捷迅速了。不消片刻,洞中鬼魂俱化黑煙,滾滾飛出。
四虎先頗驚愕,不知如何是好。繼而猛然省悟:“妖狐嚴命監守,惡鬼全逃,回來怎肯甘休?看這道人,分明是天上神仙,還不求他垂救,等待何時?”剛要拜倒,道人已走近,手揚處,似有一陣熱風吹上身來。當時立腳不住,跌跌撞撞,身不由己,直往那四具死屍前撲去,只覺頭腦發脹,悶熱難耐。耳聽道人喝道:“爾等業已回生,不可睜眼,到了地頭,再行相見。”接著耳際風生,身子似被大力吸起,懸空迎風而馳。料已遇救重生,喜出望外,便把二目緊閉,任其所之。
約有頓飯光景,忽落在實地上面。又聽道人說道:“到了。”四虎睜眼一看,石洞高大,光明爽朗,十數具石床、石几以及丹爐、藥灶之屬,陳列井井,潤滑如玉,淨無纖塵,氣象莊肅雅靜,與妖狐洞中情景大不相同。身側一個道人,長髯飄胸,含笑而立,相貌甚是清奇,令人望而生敬。知是救命仙人,慌不迭一同翻身拜倒,謝了救命之恩,隨即叩問仙長法號。道人喚起,說道:“此地是黑蠻山鐵花塢,我名清波。日前往建業村相助顏虎除掉妖人米海客的道童,便是我的門徒。你四人身死已歷二日,新近還陽,雖仗事前服了天府薯蕷,元氣難免受了點傷。妖狐不久即膺天譴,決不敢來此尋釁。可去我徒弟房中進些飲食,安心養息,等到事完,再送你們下山便了。”
四虎聞說仙人就是那形如雷公、殺死米海客後,同另一人救己出險,自稱塗雷的人的師父清波上人,又驚又喜。心想:“他徒弟小小年紀,已有那麼大法力本領,師父不問可知。仙緣難遇,怎可惜過?受這幾次災難,反倒因禍得福也說不定。”重又俯伏在地,哀請道:“弟子等以前身在綠林,並不似別的盜賊,專行不義之事。後來洗手為商,又入了建業村。雖因亡友顧修等之勸,商議舉事,只是想乘著時勢謀點功業,也無害人為惡之意。自經塗小仙童儆戒,本意帶了一干朋友,在附近深山之中開墾耕牧,隱居不出,不料受了山人火攻暗算,只逃出弟兄五人。受了仙人點化,本有厭世出家之想,無奈資質大差,苦求未允。當時衣食兩缺,又因紅神谷山人尚未被妖狐殺盡,想起許多死友之仇,前往報復,不料誤中蠱毒,又被妖狐攝去生魂。眼看永淪地獄,超生無日,多蒙大仙垂救,九死得活,世念已灰。務乞格外開恩,只求收到大仙門下,永為奴僕,感恩不盡。”
清波上人介面答道:“不要說了。論你們五人結局,均非紅塵中人。雖年事已長,物慾找伐過甚,不足以深造,出世清修,以冀再劫,尚可辦到。無如你我只有這點緣法,我門下教規謹嚴,日子清苦,嫡傳弟子只有一人,加以證果在即,聚日無多,已決心不再收徒。你們向道心誠,我也深知,我卻不是你們的師父。你們同伴楊天真現已被一高僧度去,待過兩日,可持我書柬前往相投,只要心虔志堅,諒無不收之理。我還有事,你們自去歇息吧。”
四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