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便照他自己所說,直到二老猩已死,眾猩尚不敢欺侮戲弄。二老猩愛護周至,更不消說。不許逃走,也是對他太好之故,並無惡意。未後殺那三隻,女兒親眼目睹,一聽叫聲,立即老遠隔山奔來,直和小娃兒遇見親人相似,神情甚為親熱。可是我們初見,才一問話,他立時獻策,不稍思索。又助我們兩番誘殺,使其滅種,通沒絲毫情義。事後提起,總是痛罵,也無一句懷念之言。只說白猩子可恨,卻不想昔年如非二猩之力,他早被藥夫子所害,連屍骨都化盡了,哪有今日?這種沒天良的人,女兒才犯不著過問他的事呢。”呂偉深知愛女天性至厚,可是疾惡如仇,誠中形外,勉強不得。好在她能聽話,已然兩次叮囑,見了文叔不會揭穿,也就罷了。
老少四人邊談邊往回走,不覺到了林外,四人覓一曠處,先席地坐下。賓士半日,牛子先覺腹飢,說有新鮮鹿肉,何不烤吃?呂偉也覺鹿肉所餘尚多,不吃也是糟掉,點頭應諾。牛子忙往來林內砍取松枝。王淵也要跟去,靈姑笑道:“我們這些人就是淵弟淘氣;牛子最饞,恨不得和狗一樣,連生肉都吃。”呂偉笑道:“愛吃肉是土人天性,像他這樣忠心勤快,不野性的山民少見呢。”
靈姑道:“那些梅花鹿本來在此吃草追逐,襯得這風景和畫一樣,多麼有趣。我本來不想打它的,偏那尤老頭要弄鬼,淵弟心急,如今都逃沒了影。捉到那隻小鹿,又死命掙那綁索,喲喲亂叫,聽去多可憐。早知如此,當初不打它,留著看多好。這裡離水塘近,莫叫野騾看見我們都嚇跑了。”呂偉道:“野騾跟鹿不同,見人決不害怕,只恐來時吃不安靜是真的。到那旁竹林裡烤吃倒好,又恐肉的香味引來蟲蛇。蛇還看得見,若無心中把毒蟲涎水吃下肚去,卻非小可。只不知裡面有空地沒有?要有,倒是換地方吃好些。”
說時,牛子正抱了一大捧松柴跑來,聞言笑道:“王少爺真乖,他在竹林裡看到一道乾溝,溝兩岸都有空地,他松柴砍了不少,硬說老主人要換地方烤吃,不在外面。我沒聽主人說,哪肯相信,還和他打賭,輸了再學回真牛與他騎,我仍把柴抱來。不想真是這樣哩。”靈姑忙即站起,命牛子捧柴先行,自和老父隨往。進了竹林一看,那竹子最大的竟有海碗粗細,綠雲千頃,玉立森森,幽韻獨特。前半行列頗稀,好似一條天生的林中路徑,雖然枝幹繁茂,翠幹交叉,雲影天光猶可仰見。直行數十步再往前去,竹子驟密,大小叢生,互相排擠,梢都向上,交叉簇擁,風不能撼,直似重幕排柵,密麻麻,黑陰陰的。稀處相去也僅咫尺之間,人不能側肩擦背而過。靈姑方覺難行,忽聽王淵高喊:“姊姊!”牛子已向右轉,循徑往右,才知路並未斷,兩邊竹牆,中通大道,竹均粗大高直,濃蔭如幄,去地十丈以上。時有日影灑落,人行其下,鬚眉皆碧。
靈姑遙望前面,王淵已將火升起,看見三人,高喊跑來。一同走到火旁,牛子把柴放下,將適切鹿腿尋著山泉洗滌乾淨,吃肉叉刀只牛子一人隨身佩帶,便令牛子砍下樹幹,插在火旁,做成烤架。另擇寸許粗細的青竹,削尖一頭,橫貫肉中,就火烘烤。那地方三面竹林圍繞,一面臨壑,壑不甚深。對面是一石崖,崖也不高。臨近壑底卻有一個五六丈方圓的大洞,看去深黑。一會肉熟,濃香流溢。靈姑命牛子削了幾根竹籤,自己掌刀,先挑那酥脆肥嫩的片了些,用竹籤穿好,遞給老父,然後分片,三人同吃。肉鮮味美,眾人齊聲贊好,吃得甚是高興。
靈姑笑道:“肉倒還好,只吃多了膩人。這要在大雪天裡,把我們自釀的松苓酒熱上一壺,取些嫩筍風慄,就著麥餅,在洞前雪地裡望著雪景一同烤吃,吃完,熬上一壺釅釅的山茶,圍爐談天,豈非絕妙?偏生雪天打不到這樣好肥鹿,殺那家養小鹿,又於心不忍。”王淵聞言,失聲叫道:“我們剛才捉來的小鹿呢?”一句話把靈姑提醒:適擒小鹿系在草原松樹幹上,還有先切的鹿脊腿也掛在樹梢上,不曾攜來,恐為野豹所食,忙命牛子去看。
約過刻許,牛子牽鹿攜肉而回,手裡還拿著一個尺許長的竹筍。靈姑接過一看,那筍又肥又嫩,根部掘斷處白如玉雪,汁水珠凝,一聞清香,端的是生平罕見的俊物。靈姑父女喜食清淡,筍尤所愛。玉靈崖附近雖有竹林,卻俱是春筍,還不到時候。此時見此肥筍,頓觸夙嗜,便問哪裡來的。牛子笑道:“這東西多著呢。這小鹿大野,我牽來時,一不小心,被它掙逃,我趕忙追去,已然逃到竹林裡去了。竹子很密,那鹿東穿西穿,一氣亂鑽。我正愁追它不上,那根麻索忽被絆住,才將它牽住。我一看地上的筍多,鹿頸麻索就是筍和竹根絆住的,筍被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