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紅著一張臉,強忍愧憤,向虎王敷衍籠絡,只想不出怎樣教他不向外說。正在為難,虎王反先開口道:“你雖不配做我師父,難得你這大年紀,還有這大力氣本事。方才我的腿被你抓了一下,如不是我力氣比你大,差點被你摔倒。總算能和我打個平手,比以前我遇的那些山人一碰便倒的強得多了。我小時爸媽和我說,不許好強欺人,對老年人更要敬重,不然叫人笑話,就打贏了也不香。今天是你找的我,我沒想和你打。好在誰也沒打倒誰,你可不許向他們說我欺負你老頭。”謝道明聞言,正合心意,自然連聲應允。可是對收虎王為徒,依然念念不忘,只是想不出妙法。
日子一久,顧修看出謝、尹二人不但沒有圖謀虎王之心,情感反益親厚,屢贊他天真誠直,磊落光明,縱使不能降服結為黨羽,交下這樣一個好朋友也好。而其愛妾計採珍一心要報仇,本就不肯罷手。偏生那隻小虎忽然逃到虎王洞中,黑虎不放歸來。顧修得知,親去索取,虎王執意不允放還,黑虎、豹群更大肆咆哮,將顧修驚走,益發銜恨切骨。夫妾二人晝夜盤算,想出一條好計:知虎王性情暴躁,一面聯合幾個有本領的死黨,專一伺隙殺害群豹,以傷兩家和氣;一面派專人去緬甸山中聘請異人,來除虎王和手下雙猱。
那異人姓米,名海客,本名浙生,乃世家子弟。幼時隨父宦遊雲南,受家丁惡僕引誘,少年紈絝,無所不為。乃父人卻正直,知道之後,將惡僕重責收禁。正要加以訓誡,他得信逃往附近山中,亂躥了一天,飢渴交加,方欲求死,恰值楊天真走過,解救贈金,使其往投一家遠戚,由此多年未見。楊天真近年行商緬甸,忽在雞鳴角深山中相遇,才知他別後遇見仙人,傳了許多道法,改了今名。因和峨眉派門下比劍不勝,一賭氣,遁入了緬甸雞鳴角深山,隱居潛修,煉一種極厲害的魔法,準備重回中土,並尋敵人報仇。
因心感楊天真以前救命之恩,好在當地緬人奉他如天神一般,隨便說兩句話,楊天真便可佔著莫大的便宜,樂得現成人情。
楊天真仗他之力,著實得了許多好處,每年必往他洞中盤桓些日。他曾和楊天真說起,乃父早已病死任上,家有老母、蠕姊、孤侄,還有幼年結髮妻室賴氏,一家四口流寓昆明,門庭衰弱,初學會道法那幾年,時常回家看望。自從避禍緬甸,久想接來團聚,無奈當地卑溼多雨,氣候惡劣,遲遲未果。意欲託楊天真前往看望,代為照料。楊天真銳身自任,說道:“我在省城有案,不能久居,願將老伯母和嫂夫人、令姊、令侄接到家中同居,豈不是好?”米海客幼承母愛,對乃母尚有孝心,說:“你代我先去看望一次,等我幾時煉法餘暇,抽空迴轉昆明一行,見了她老人家,問明之後再定。”為使楊天真避人耳目,去時用法術給他變了容貌。楊天真往昆明見了乃母,覆命說乃母念子甚切,催海客早歸。海客偏當煉法緊急之際,最近數月內不能分身,只好暫時擱起。
不久滇中五虎被尹、顧二人請來,行時往別。海客聽說雲南疆界之中,還有著這樣隱僻幽秘的好所在,本就有些動念。再經五虎一攛掇,說:“仇敵能在空中飛行,如你要尋晦氣,哪裡不能找到?況且你的仙法已將煉成,怕他何來?這裡瘴雨蠻煙,窮山惡水,就說修道隱居,也應找個好所在,久留在此則甚?莫如移居建業村,將老伯母、嫂夫人等一齊接去團聚多好。”海客想:“據來人說,當地從未見過外人,仇敵也未必便能尋到,再者,這些號稱正派門下的劍俠,素好虛聲,只要知難而退,不再招惹,無緣無故,十有九不會苦逼不捨,不過不能不防範些。”便對五虎說,等自己法術不久煉成,先去看了地勢,中意之後,再作計較,先無須向村中請人提說。
五虎弟兄雖與尹、顧二人均甚交好,但是五虎為人本是志大心高,不甚安分。加以自從太子關散夥為商,在城鎮鬧市中常受官家吏役勒索欺侮,雖然事後都報了仇,當時卻為買賣受了好些氣,恨貪官惡役之心甚濃。再經顧修一蠱惑,奮起雄心,益發情投意合,比起對遁夫的交情還厚密些。這日顧修失卻小虎,受了虎、猱的氣,跟楊天真談起。
天真說:“海客不特能使飛劍,道法高強,手下還有兩對守洞的奇禽猛獸,區區兇猱,何足道哉。他本有全家來此之心,等我促他法成以後,急速接母來此。虎王是個漢子,也不必弄死他。只把惡獸除去,略為做戒,願收服就收服,不願收服,任其自為野人便了。”顧修聞言大喜,請天真往請。又告知尹、謝等人,俱都願交異人,無不心喜。天真本要自去,因緬甸信奉海客,極不願他離去,自己如往,恐斷了異日交易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