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為大當家,實際卻尊而無權,仍是戴、顧二人為首。謝。
韓二人只以客禮自居,住又不在本寨。再看在座諸人十九是江湖豪強,綠林暴客,雖然暫時洗手,多半未化去本來野性,在在顯出桀驁不馴之狀。料定此輩決不會安心歸隱,其中必有緣故。推說久別敘舊,要和謝道明同榻說話。謝道明又拉上韓小湘同陪遠客,不令獨自回去。中行自無話說。寨中原有謝道明一大間靜室,備他不時過訪,與中行談晚不歸下榻之用。當下命人將客室中床榻鋪蓋移人同居。席散後,戴,顧、謝、韓四人陪了張鴻,一同入室敘話。
顧修因受過謝道明的大恩,起初約了他來,本欲多結一個有力黨羽,以壯聲勢。誰知道明到後,因與中行也是舊交,又惜他辛苦經營的這些田園基業得之不易,大好安樂歲月不過,受人誘引,圖謀不軌,將來必無好結果,頗不善顧修所為。力勸中行不可自尋苦惱,併為籌劃脫身之策。中行心直好友,最重情面,不肯得罪顧修和滇中五虎等顧黨,便一味延宕下去,期其自悟。日久,顧修看出謝道明暗中作梗,好生不快,但又無法再將道明遣走,心中時常悔恨。今見道明與張鴻莫逆神情,又不便攔他與客同榻。適才張鴻席間問起與虎王結仇原因,正值謝、韓二人進門,沒有答出。惟恐道明向外人洩了機密,即使仗有米海客,不畏雙俠出頭,傳到外面也不好聽。便借話引話,力說虎王如何乖張兇暴,恃著養有惡獸,常帶群豹背約過山,傷人掠畜。並拿話點醒道明,不要對來人吐露真情。道明表面上裝作應諾,點頭示意,心中卻大不直他所言。
大家正談得起勁,忽報楊天真回來。顧修連忙走出問話,隔了一會進來,大罵虎王倚仗惡獸,侮慢信使,種種無禮。怒道:“明日說好服低便罷,否則定教他連人帶所有惡獸一齊死無葬身之地!”正罵得起勁,忽又報米海客帶了母、妻、家人和所養仙禽神獸,已由空中飛落,現在寨門之外,五虎兄弟已然迎接去了。顧修忙對中行道:“米真人為了我們老遠光臨,此人道法高強,無殊天上神仙,我們須要多加一分禮貌才好。”
說罷,看了謝道明一眼,連聲催走。道明知旨。自己雖非真正主人,總算是同盟中的老大哥,遠客新來,自然不能不出來接待。只得對小湘道:“你也遠客,可以無須出見,請代我弟兄三人,陪著張兄暢談一會。天已不早,你二位如倦,不妨先睡。愚兄去去就來。”說罷,與中行同向張鴻道歉告辭,接待來客去了。
三人去後,小湘為人爽直,平時又極敬佩雙俠為人,兩人越談越投機。小湘把顧修如何寵妾挾怨,以虎王為仇,愚弄中行,異謀惑眾等種種惡跡,以及此番請妖道米海客,想借他妖法和所養妖鳥怪獸之力暗算虎王,一一說了。
張鴻先和虎王初見,本就看出他是個英雄。一聽小湘的話,心想:“他對頭方面尚且有人如此贊他,其為人如何,不問可知。自己一行又受了他的好處,明日筵前,怎好坐視其危而不援手?無奈此行帶著婦孺,身居異地,強龍難鬥地頭蛇,縱有多大本領,也是施展不開,何況對方還有一個會使邪法的妖道,不是可以力敵。就算中行是個朋友,或者能賣點情面,但有顧修居中作梗,此人詭詐機變,黨羽又多,隱然左右全村,處心積慮施此毒計,中行也作不得主。虎王更是剛直,不知輕重利害,決不肯聽人勸。顧修只要在席前稍為挑釁,爭端立起,一發便非要分出勝敗存亡,不可收拾。”越想越替虎王發愁。
張鴻知謝、韓二人雖然收服虎王不了,卻都愛惜他。正想和小湘商量,打不定主意,忽然一陣微風吹入,門簾啟動處,飛進一條黑影。張、韓二人俱是久經大敵之人,知有不速之客進來。張鴻更疑心是顧黨暗算,忙暗中戒備。定睛看時,燭影幢幢中,現出一個黑衣少女,正是呂偉之女靈姑,不禁大驚。不等開口,先悄聲低問:“賢侄女怎麼如此膽大,深夜到此,令尊、虎王可曾同來麼?”韓小湘見是張鴻自己人,方始坐下,重又細看來人。見她年才十四五歲,頭上黑絹包頭,身穿玄色夜行衣履,左插寶劍,右掛鏈囊,身容秀美,英姿颯爽,相信也是個能手,估量她已在室外潛伺多時,竟沒聽到半點聲息,心中好生驚佩,不禁現於顏色。張鴻見狀,才想起沒給小湘引見,忙又攔住靈姑話頭,令先拜見過韓叔父。小湘聽是呂偉之女,益發讚許。
這靜室藉著山形,建在大寨後面半山峰腰凹處,以崖為頂。前有三畝平地,滿植花木,下臨絕壑。對面峭壁如刃,高矗天半,不可飛渡。左邊怪石微凸,上下相隔甚高。
除有時山風大作,吹得那瀑布如匹練搖曳,水花四射,擊蕩交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