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陷入漩渦。
幸而前面又有一個浪頭下壓,將下層的水湧起。木舟剛剛為水抬起,後浪吃這兩個浪頭一阻,勢雖略緩,蓄怒未宣,忽然水面生波,又有一個大浪頭從後捲來。二浪合而為一,將所有波瀾一齊漫過,湧著那隻木舟,疾逾奔馬,直朝崖石上面撞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輕舟上下,瞬息飛駛,危極一髮之間,尹、顧二人眼看木舟就要撞到崖上,崖後倏地又激起好幾丈高的驚浪,壓舟而下,舟已穿人回波之中,為水所掩,不見人影,不禁失色驚呼。顧修更斷定舟必撞成粉碎,回身就要喚人持了索鉤,以備搭救。忽聽怪猴嘯聲,以為失水呼救。再定睛往崖下一看,浪花飛落湧現處,木舟竟好端端地浮在水面之上,緊貼崖腳,隨著波濤起伏不停。除了全舟水溼,人像落湯雞一般,人舟依然無恙。
舟中站著一個少年,身穿豹皮衣褲,赤著腿足雙臂,手裡拿著一根長竹竿當篙使。方奎等五人齊聲朝上歡呼不已。
那兩個怪猴已沿著藤根、石隙,冒著崖際急流、飛泉,帶著一根藤麻搓成的長繩,往上急縱。身上金毛被水一淋,越顯得柔滑光澤。行動迅速異常,數十丈高下的危崖,顧修喚的人還未到,已經援上。
這時下面濤鳴浪吼,聲若雷喧。崖際飛泉百重,下落如瀑,木舟正顛蕩於泉瀑之下。
舟中諸人全在水裡淋著,微一仰首,便灌上滿嘴的水,連氣都透不過來,以致語聲斷續,彼此都聽不真切。
尹遁夫恐波濤險惡,木舟禁受不住,正欲催喚莊人速來。一見二猱攜繩而上,要過來一試,甚是結實,才知來人早有預備。忙喚顧修過來相助時,二猱將手一擺,雙雙尋了一塊崖石,將繩結套上。引吭一聲長嘯,倏地往崖下洪波之中縱去。二人趕向崖前一看,二猱已分波而起,踏水走近舟前,向少年叫了幾聲。少年點了點頭,便命方奎等五人先上。二猱一頭一個,各用兩腿夾住木舟,雙爪拽緊長索。少年獨立舟中,用長篙抵住崖上。那木舟便穩如泰山,停在離崖丈許的水面之上,一任舟側浪花飛濺,洪濤奔騰,毫不轉動。方奎等五人就此分作兩行,援繩而上。加了幾百斤重,那兩條長繩照樣筆也似直,全不彎曲。
尹、顧二人見少年和兩怪猴竟有這等神力,不禁駭然。顧修別有私心不說,便是尹遁夫初見這等異人,也不願失之交臂,安心結納。惟恐人上完以後,被他走會,忙向崖下高聲喊道:“舟中英雄可就是虎王麼?愚下幸託芳鄰,聞名已久。又蒙救我五弟兄之德,感激萬分。既承光臨,務望駕到小莊一敘才好。”言還未了,方奎首先援上。崖後莊上諸人也得信先後趕來。方奎一面忙著和尹、顧等人見禮,一面止住眾人說:“虎王性情特別,不必過去相助。來時已與他說好人莊相見,人上完以後,自會上來。”一會。
餘下四人上完,虎王才鬆了篙,援繩而上。眾人自是把他敬若天神。方奎一一引見。禮畢,將繩繫好木舟,二猱也援繩上來。尹遁夫防木舟被水衝去,又使眾人拉上了些,使其懸在水面,以備歸時取用。然後請虎王同往莊上,更衣拜謝,大家歡聚。
眾人由崖後預設的雲梯下來,分乘木盆,到了莊前,越牆而進。到了裡面,尹遁夫命人取出兩套皮棉衣服,在隔室內設下盆水浴具,又選了一套肥大鞋襪放在一起,請虎王進去沐浴更換。虎王多年未用熱水沐浴,又是剛從寒泉裡衝灌過來,身上寒冷,洗得甚是爽快。衣服初穿時也還溫暖適體,只嫌鞋襪拘束,穿了重又脫下,仍穿著原來山人獻給他的一雙溼草鞋走出。眾人見他身上狐裘煌煌,下面棉褲高卷,赤著腿足,穿上一雙水溼淋漓的大草鞋,全不相稱,轉倒沒有適才來得英雄氣概。加以虎王初試新衣,惟恐將它弄髒,山居性野,粗豪已慣,忽然間一拘束,在此都不自然,厥狀甚窘。眾人自不便當面笑他。
顧妾計採珍本就挾著前仇,瞎寐不忘。先以為這人能役使猛獸,又有虎王之稱,必然精通法術,一定有多大本領。乍見時雖是一身水溼,還覺他英姿俊骨,氣概昂藏。這一換了長衣,穿得不倫不類,頗似一個初進城的鄉農,舉動都顯侷促,因此頓生輕視,不禁竊笑。
虎王行動言談雖極粗野,入卻聰明異常,早已看出,心中已有幾分不快。又見顧修舉動言語,時向眾人以詞色示意,滿臉狡猾之狀,明欺自己愚野,看神氣頗似意有所圖。
偏生眾人耳聽目視俱似惟他馬首是瞻,除尹遁夫和方奎等五人不住周旋外,眾人只見面一禮,神情淡漠,迥與來時方奎所說不符。這還不說,最奇怪的是不投緣法,看這些人的相貌言動幾乎無一順眼合意,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