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做夢也想不到有此境遇,頓覺室暖如春,無異到了天堂一般。
虎王平日畏熱,石榻離火頗遠,五人驚魂乍定,俱搶著就火,初來倉猝,尚未見壁角暗處臥有生人。因感虎、猱救命之恩,方奎為首,欲代四人向虎、猱下拜致謝。剛從火旁立起,謝了旁邊蹲伏著的黑虎,再一看二猱已然離去,走向左壁,在那裡低聲相喚呢。循聲注視,左壁角上似並列有兩個大石榻:一榻空著;一榻上面似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臉被雙猱站在榻前擋住,看不出是漢人還是山人。料是本洞主人,既能馴養如此通靈威猛多力的神獸,定非尋常之士。既為求救,又欲結納,才往前走了幾步,康康便回過身來作勢喝止,不令近前。
方奎正逡巡卻步之間,虎王已經醒轉,見面拜謝,進罷飲食,說完經過。又向虎王說起本山還有一個隱賢莊,四外俱是崇山峻嶺阻隔,獨當中一片盆地,自成樂土。形勢也很幽僻險惡,尤其靠虎王所住這一面,中間橫著一百八十里的參天峭壁,休說外人無法攀越,便是鳥魯也難飛渡。莊主姓尹,自號遁夫,近數年才移居到此,愛當地形勝天然,土厚泉甘,出產豐富,禽畜稼稽無不易於繁殖,先只率閤家子侄昆弟輩來此開闢。
後又召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隱居。兩年後,便成了一個村莊,共有數十戶人家聚居,以佃漁畜牧為生。一年中只暗派幾個妥當人出山採辦日用諸物。近來莊上百物俱能自給,又掘通了一口鹽井,更與外間斷絕,不相往來。今承相救,甚是感激,意欲等雪開晴霧,請虎王去莊中一敘;如嫌獨處山中孤寂,便遷往莊上同居也可。
虎上才知日前捉去乳虎,黑虎跟蹤追去發現的人家廣場,便是他們。別的都未在意,惟因素居已久,聽說莊上聚有許多漢人,頗動同情之想。再加方奎等出身綠林,舉動粗豪,言談率直,頗投自己脾胃,益發高興。安心想留來人多住,不欲送歸,便答道:
“我雖有名有姓,但我有一白哥哥,它去京時叫我不要向人說起。紅神谷的山人因我時常騎虎,都叫我虎王,你們也叫我虎王好了。我們前天便知天要下大雪,與往年不同。
當日滿山亂跑,去打山糧,弄到好幾千只野牛、黃羊、鹿、豬、狐、兔,大家吃上半年也夠,只管放心。如說送你們回去,到你們那裡還隔有好兒處高山危崖,不比來路平坦,休說康康、連連它們無法跳過,這般大雪,只恐你們那莊上人家房子就是石頭做的,不被雪壓倒,也被雪封閉,無法進去了。”
方奎等五人本知回去是個難事,不過見虎。猱能馱夾著人飛行雪上,或者也能辦到。
聞言卻也無法,只得止了行意。因聽虎王說先就知要下雪,並在一日之內打到數千只野獸,別的不說,單是那獨角紅犀,適才取肉烤吃,曾見二猱運上一隻整的,這東西能生裂虎豹,身有厚皮,刀砍難傷,何等猛惡,怎會被他打來那樣多?又見把虎、猱神獸呼來喝去,馴順已極,俱當他精通法術,是個異人。及至相處時久,又聽出他不特精通獸語,崖下面還豢養著千百野豹,益發感德畏威,敬若天神了。虎王初次受人恭維,自是心喜,相待五人甚厚,宛若家人,賓主相得。
住了數日,那雪仍下個不住,最厚處竟積有三丈之高。五人中受傷的已逐漸康復。
大家惦念隱賢莊,經過這一場大雪,不知有無兇險,放心不下。婉言和虎王求說,因虎王能通獸語,意欲求虎王命一猱空身前往探看,並取一隻鐵鏢帶去,以示平安。虎王點頭應允,便命連連照黑虎日前所行路徑,往隱賢莊去訪。
方奎等五人粗心大意,因與虎、猱相處了些日,漸能聞聲知意,當時竟未想到連連是個異類。後想:“莊上人俱未見過這樣神獸,人獸言語不通,難免誤會。連連是去偷盜過東西的猴子,雖說持有鐵鏢為信物,終是難得明白,見面時必不容連連比畫,定要動手擒殺。這東西天生神力,刀劍難傷,身又輕靈迅捷,無與倫比。除卻飛仙、劍俠,估量全莊雖有好些能手,無一能抵敵。倘若傷人,這場大禍豈非自己鬧的?萬一再傷了莊主,更不得了。”越想越害怕,只得又向虎王說了心意,求他再命康康帶上一封信,隨後追去,比較穩妥。偏生五人多不會寫字。虎王小時父母見他聰明,雖然教過些時,無奈山中久居,不曾寫過,手生已極。又嫌麻煩,說連連沒有自己的話,輕易不肯傷人,任去無妨。五人再三央告,勉強從破筐中將顏帆遺留的筆、墨、紙張取出,代五人簡簡單單寫了一封簡訊,說五人雪中遇險,被虎王手下黑虎和康、連二猱救去,人甚平安。
字寫得拳頭般大,歪歪斜斜,盡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