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過去了。
近幾日,惠如不知怎麼感覺身體越來越不適,有點撐不下去的樣兒。她渾身乏力,食慾不振,整日暈暈乎乎,而且還開始出現反胃般的嘔吐。一次,她正低著頭在痰盂前大口大口地吐著那酸水兒,童父和童軒關切又無奈地望著他,小護士進來說:“這是水土不服的反映!有點勞累”才從疼痛中平緩下來清醒著的童軒看著惠如說:“惠子,是我不好。是我的病老不好,把你們拖累成這樣,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我受著罪,看到你們為我無望地勞累和忙碌,甚至傷心,我心裡實在是一種煎熬,一種罪過。”隨後他一臉鄭重轉向童父說:“爸,我的病花了多少錢也沒效,想來是一些不治之症吧!這個病咱不治了,爸,咱回家吧!雖然你們嘴上不說什麼,但我也心知肚明自己的病情。其實,稍微懂點醫學知識的人都能猜測道,我我這是無藥可救了!”他囁嚅著,喘息著,但還是堅決地說下去,“我我不願再受這不死不活的煎熬,也不願再受這苦等苦盼的折磨了,我不再接納你們用心偽苫的謊言,我知道,你們用善心一直騙著我,呵護我,但我覺著自己的存在對你們的來說是一種折磨。我是一個包袱,沉重的包袱,傷心的包袱,一個甩不掉的包袱”
童父聽兒子這樣說,不由一陣心酸,但他還是竭力打勸兒子道:“你別這樣恢心,軒兒,什麼事都有好轉的時候。”
“你可別這樣!”江惠如擔心又充滿企盼地說,“醫院都沒放棄,我們會有結果的。”她這樣說著哄童軒的話。
童父卻象思索又象回憶似地說:
“軒兒,你別這麼說。從小起,你就是我和你媽的開心,你在哪兒,哪兒一片歡笑;你很小時也很懂事,什麼都不用我們操心,象個小大人般這兒照料,哪兒幫忙,讓我們省心又欣慰,驅走我們的多少孤悶日子。在家裡,我們一家互相珍重,和睦,雖然日子忙碌,有時甚至身子勞累,但有你們在的日子,我們又感到熱鬧,心裡充滿了希望。過去的日子,你們給了我們多少歡樂呀!”
111。…034
“可我現在只給你們煩惱、痛苦、以及無可奈何的眼淚爸,聽我話,咱們回家吧!回到咱們的村莊,真清靜。那村外的田野真好,那片森林真好!”他喘息得更甚,臉色灰黑中微微發著青黃,“什麼事我都看得開,想得開。這世界就這麼回事,生息死亡,來來去去。我在外見過各種人,也歷過一些世事。其實,生命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註定有死亡的一天,但老天不留人,誰也沒辦法。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生生死死,這,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誰也逃不脫,誰也躲不過。我不怕我愛過也被人愛我這輩子活得值!”
一陣更甚的喘息,他的唇邊帶上一抹痛楚的微笑,眼裡不知何時卻充盈著晶瑩的淚水,他懇求般道:“爸,我在醫院裡呆得要瘋了!我們回家吧!”他停了停,那淚卻不可抑制地流下來,“爸,下輩子我還做兒子”
“哇!”惠如忽然一陣反嘔,想把臟腑裡的東西都吐出似的劇烈顫動著,腰弓得彎彎的,她抬起淚水汪汪的眼來,吐出兩口酸水兒。
她已經幾天都食不下咽了,猛看上去瘦骨伶仃的,面色黃白,兩隻眼睛顯得特別空洞。
童父慈愛、心疼又帶點酸楚地看了看這兩個可愛的孩子,沉吟片刻,喃喃說:“事到如今,我們治療也逃脫不了命運,不治療也逃脫不了命運,這就是命!命啊!不公平的命!”他的話由悲慼、無奈,慢慢變得平緩,“你是個好孩子,爸沒白費心,看著你就高興,來生來生爸爸還讓你做兒子。現在我們準備準備就回咱家!”他老淚縱橫說不下去了。
“爸!”童軒由衷地呼著,淚水奔湧而出。
惠如把臉側了過去,淚,靜靜地順著那張清秀蒼白的臉流了下來。
三天後,蔚槐和童宇又出現在病房裡,他們是來接童軒的。中午,童父、童宇忙著備藥品,器械,惠如把童軒換洗的衣服摺疊好,又把多餘的飯票退了,當她和童宇辦好離院手續回來時,看到蔚槐和童軒坐在哪兒,蔚槐看到她竟是一臉的忐忑不安和惶亂,而童軒一臉的凝重使她下意識地覺著他們談起了什麼。看她進來,倆人的談話嘎然而止。
果然一陣沉默後,童軒開了口:“惠如,我和你有話說。”
惠如被動地站在哪兒,看看童軒那認真的樣兒,又點點頭。
“那我和你說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好嗎?遇到什麼困難你就找蔚槐幫忙我們一塊兒玩大的,都熟悉與瞭解,有些事他幫忙又方便,他有車。”童軒坦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