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但是縉雲山的山菌鮮得掉眉毛,食之能讓人忘了肉味;還有一種野溪魚,生得兇狠,孤為了捉它還流了好些血,不過那滋味確實很值得”
卓頌淵面上略浮一笑,嶽麒麟登時覺得自己吃喝玩樂的本性是暴露無疑,十分丟人,便噤了聲。
卓皇叔隨即卻問:“太子不想家麼?”
嶽麒麟心裡一個咯噔。
其實刺客究竟為誰,她都能猜個八|九,對卓皇叔而言絕非難事。
燕皇此時殺嶽麒麟,實乃一箭雙鵰之計:
一來除了嶽麒麟這眼中釘,自己將來的兒子便是名正言順的正牌太子;
二來嫁禍楚國,好讓他發兵有名。一國的儲君,交給你們楚國,沒了。別說一個幷州,到時候連吃它好幾個州,楚國從道義上講,也只有吃癟的份。
嶽麒麟一死,太子黨就算有所質疑,人家楚國都是百口莫辯,誰又尋得到其中的真相?再過幾年,人死萬事休,更成了無頭公案。
當時誰都覺得將燕太子留質楚國,足可制約燕皇,萬萬不曾料到,嶽麒麟那個亞父,是吃著狼心狗肺長大的。
卓頌淵也覺得這一切可笑之極,誰說燕皇匹夫之勇?
嶽麒麟成了天下最燙手的山芋,楚國亦成了天底下最冤的大頭。
嶽麒麟以為,卓皇叔現在的算盤,恐怕就是將她趕緊送回燕國。這樣的燙手山芋,楚國還留來做甚,趕緊還給你們得了!
也罷,如若必有一死,賴死在別人的地盤,將卓皇叔同小肉包活活拖倒黴了又是何苦?人家待她不薄的啊。
嶽麒麟深吸一氣,慢慢紅了眼眶:“正是,皇叔,孤思家心切,時常夢迴,想著幾時能回家看看呢。”
卓頌淵輕笑了一聲:“太子究竟是思家,還是思念燕國美味?”
嶽麒麟揉揉眼睛,面上驟紅:“呃皇叔說笑了,故園亦有可親的人啊。”
卓頌淵卻道:“太子時常差人過府送來燕國名產,本王卻勞於公務,素不知禮尚往來,失禮已久,今夜正是想請太子往本王別邸一敘,順便為太子壓驚。本王命人備了不少燕國美食,望能一慰太子思鄉之情。”
嶽麒麟一聽,請客吃飯!竟是一句話未提逐客,什麼路數?
她心底裡更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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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皇叔的別邸就建在西郊,離上回那個圓覺寺不遠。
嶽麒麟一向知道自己沒救,再忐忑的人生,見了好吃的東西,又覺得怎麼都可以熬過去。
她這晚上得了不少好處,不單單混得一個肚圓,卓皇叔還請她喝了燕國佳釀木樨清。
“這木樨清可是混著天露釀得,燕國人方才熟悉此物,在楚國卻不知名,皇叔如何知道的?”
“本王五年前曾經去過一趟燕國。”
嶽麒麟有些吃驚:“皇叔去過燕國?去玩麼?”
卓皇叔搖了搖頭,竟是極坦誠:“避難。”
作者有話要說: 嶽麒麟V:咦,不是說好還要遇刺一次的嗎?
刺客V:你急什麼急,我還沒有收到首付
☆、小祥瑞
五年前楚國的三王之亂,嶽麒麟大致知道一些。那時楚皇病危,楚皇的三位弟弟擁兵自重,逼太子陪他們演了出奪嫡龍虎鬥。
她並不知道的是,當時尚是四皇子的卓頌淵方及弱冠,竟也避無可避地捲入其中,更被逼避禍燕國。
那場內亂以三王俱敗告終,太子亦在期間遇刺送命。一年之後,楚皇駕崩,卓成義以嫡長孫身份繼位。
人生無常,福禍相倚。
那時嶽麒麟尚是燕國都城裡頂頂招搖的那個紈絝,平日從書院裡下個學,提籠架鳥,招貓逗狗,前呼後擁。當日風光,誰料想得到有一日她也得離家去國,學看他人臉色?
此一時彼一時,五年前卓皇叔虎落平陽,當也想不及他能有今日之權傾天下。
人家早年瘡疤事,還是少提為妙。嶽麒麟樂呵呵舉杯:“原來如此。皇叔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孤初見便知,皇叔乃是後福綿綿之人,哈哈哈。”
卓頌淵目中厲光投來:“太子還識面相?”
娘誒,這人怎麼那麼較真,接下來不會就勢考她一番吉凶悔吝吧。嶽麒麟哪敢看他,連忙將頭一低,假意把玩手中杯盞:“呃,孤不過略知一些皮毛。皇叔天人之姿,磊落舒豁,英名傳世,便是不通面相之人,見了您,也必當心生欽畏,不敢久視的。”
卓頌淵沒再提看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