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頌淵起先仍不拆穿她:“能吃能睡,看來太子身子無恙。我這手上可須加重一些?”
嶽麒麟點點頭,一想又不對,使勁搖了搖:“別孤真是昏了頭了,皇叔您別臊著孤了,孤怎麼好讓長輩做這種事情。”
卓頌淵並沒理她,輕嘆的那一聲幾不可聞,指尖緩緩加了些許力道:“這樣還好麼?”
此事真是沒法弄:“挺好挺好。”
日子既是慢慢奔著秋天去,便是一層秋雨一層涼。經了方才那場急雨,夜風裡已經沒了暑氣,遠方仍有悶雷滾滾,前院人聲漸靜,聽得見風過竹葉的聲音,宛如簌簌雨下。
藉著前廳送來的些微光亮,嶽麒麟偷眼看了眼皇叔的側臉,光暈裡此叔的輪廓比任何時候更要平易柔和,嶽麒麟自知是個色胚,非禮勿視地低了會兒頭,仍是忍不住抬眼又望了兩眼。
“太子在想什麼?”
嶽麒麟不敢答。
“太子的頭髮尚在滴水,衣衫卻是乾的,太子是否在想,一會兒怎生給所有人一個交待?”
嶽麒麟猛然悟了,皇叔真是壞人,守著半天在這兒等著自己。想必今夜出走之事敗露,麻煩惹大了!
“呃這個這個,皇叔您方才給孤的牛乳糖真是香濃美味極了,楚地不出這種美食,燕國只乳酪,這東西皇叔究竟是從哪裡得的?”
皇叔絲毫不理,徑自替她整完衣袖,又低低囑咐:“一會兒太子殿下到了前廳,仍是這般佯作不知便好。”
被伺候得太過愜意,嶽麒麟的腦袋仍是木的:“皇叔的意思是”
回神時分,嶽麒麟早被原路塞了回去:“趁四下無人,太子不如回去擦乾了頭髮再來。”
按說她這般惹是生非,皇叔不該是那個最嫌惡的麼?現在他反倒一副陪玩的架勢,居然替她查遺補漏,設法遮掩,她不領情怎麼成。
嶽麒麟懵懵回房,取了塊乾布抹頭髮,抹完將頭髮再次綁妥,這才重往前廳走。
前廳極為亮堂,喜望驟見主子露面,嚇得口不擇言:“太子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看到喜望誇張的臉,她再回首望望,燈火之下的卓皇叔一臉的肅然冷峻,好像方才只是她做的一個離奇的夢。只有在她的舌尖上,尚留一絲牛乳糖的津甜。
做戲便當學皇叔做全套,她拉過喜望劈頭罵:“鑽出來?我還要問你呢,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前院鬧鬼了麼?孤睡個覺你們玩那麼大動靜?”
喜望急衝她使眼色,往卓皇叔那個方向努嘴,又指指外頭。
外頭的禁軍多出平日一倍,嶽麒麟暗暗意識到今夜動靜之大,偷覷卓皇叔,他的面上卻依舊是無波無瀾。
喜望徑直將嶽麒麟拖至門邊,附過她耳畔小聲泣道:“您出門為何連奴才都不知會一聲?攝政王爺一晚上鎮守此間,另外還出動了兩支禁軍,奴才同隋將軍兩個也都急瘋了,真以為您被刺客綁了。今晚上事可是鬧大了,不論您去了哪兒,奴才一會兒只一口咬定自己該死沒細細找,您記得裝傻到底,一口咬定自己就在屋子裡睡覺,哪兒都沒有去過,千萬別再節外生枝了啊。”
嶽麒麟瞥他一眼,算這小子今日有良心。不過有皇叔一番話墊底,她並未理睬喜望,仍是假作大發雷霆:“什麼亂七八糟的,孤半夜起來喚你你不在,喚喜寶,那小子也不在。孤不過半夜起身,想吃一碗麵條,到你口中竟成了節外生枝,孤真是將你們一個一個寵得無法無天!”
喜望眼淚直飈:“奴才難道見鬼了麼,太子分明不在房中,隋將軍亦是親自去您屋中尋過一遭的!”
“孤是鬼?”
喜望不敢點頭,哭著預備麵條去了。
隋喻從外頭進來,冷眼看嶽麒麟扯謊,板著臉孔道了句:“殿下從小愛玩捉迷藏,不料如今仍是童心未泯。”
姜畢竟還是老的辣。皇叔自始至終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只淡淡道了聲:“人沒事就好,往後質子府佈防事宜,仍要有勞隋小將軍更加費心了。”
說得隋喻面上一陣青白。
卓頌淵告辭的時候,嶽麒麟親自將他送出了門,欲言又止,被皇叔搶了先:“太子深夜受驚,明日便在府上歇息罷。”
皇叔這是嫌她不省心,不要她進宮讀書的意思麼?方才那樣又給糖吃又給揉胳膊,究竟算得什麼?嶽麒麟心底愈發難受,耷頭耷腦應了聲:“哦。”
卓皇叔看她一時一變的臉,頗覺有趣,臉上重漾起層薄薄笑意:“這陣既是秋乏,明早便好好補一覺,後日清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