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大約快要被眼前這個人吃了,灼燙的唇點點落下:“你還活著”
她聲音慵懶,口上卻是在催:“喜望,這個人還在咒朕早死,你再不來朕快被此人用鬍子扎死了,還不快來”
卓頌淵其實約莫知道中了惠通的計,他毫不生氣,只覺得上天無比眷顧,換了用手輕輕去撫麒麟臉上凍斑:“是我啊傻東西。”
麒麟揉揉眼睛,睜眼仔細望這眼前人,立時捂了臉不讓瞧:“哦,我道是宮裡的哪隻小野貓呢,原來是久違的卓皇叔,你是來吃朕的喜酒麼?可惜朕破相啦,難看死了,還怎好意思大婚啊。”
卓頌淵努力掰開她的手:“哪裡破相了,很可愛。”
麒麟故作哀傷:“這杯喜酒,只恐怕您老人家吃不到啦,有誰肯嫁給一個八月天凍傷了臉的傻皇帝呢。”
卓頌淵湊去親那兩塊紅傷斑,只覺得心都化作一灘盈盈水霧,剛想恬不知恥道一聲“我嫁給你”,結果嶽麒麟又喚喜望,“怎麼還不來?喜望,你快把沈謙給朕喚來!”又呆呵呵望著皇叔,“誒,攝政王方才打算要說什麼來著?”
卓頌淵緩緩鬆開了手,神色漸黯,而他見麒麟當真意欲將手抽離,又猛地一把將那雙小手重新攥緊了:“我你還活著就是好的。”
麒麟長嘆了一聲:“就是因為活著才傷神呢咳咳咳,喜望呢,喜望你給我傳沈謙!皇叔你一會兒替朕見見這位青年,哎,沈公子長朕五歲,算得上是青年罷?說好了要給您看看是不是靠譜的。”
喜望當然不在,卓頌淵不說話,只一直黑著臉不肯撒開手去。
薛雲鵬一直在外張頭張腦看戲,瞥瞥內室那個面容狡黠的小女皇,還有一旁那個毫無矜持臉面丟光的王爺。縮回腦袋來,他十分羞愧地搖了搖頭,卻又問那老僧:“法師您方才哭的什麼?還同我家王爺危言聳聽,說什麼‘老衲已然盡了全力’,我都差點被你嚇死!您與陛下合謀做戲,還打誑語,老和尚倒是一點不怕犯了戒條。”
惠通一臉狡詐:“老衲何曾打過半句誑語?陛下安康,天下方才太平,老衲豈能不盡全力!”
**
麒麟又睡了一忽,她記得許久未曾睡過這樣踏踏實實的好覺了,再醒已是人聲寂寂的深夜,她隱約感知此地並非宮中,一躍而起去摸她從不離枕畔的短劍,卻望見皇叔就坐在身側,他親手將劍遞與她,目中那兩團火幾番明滅。
麒麟忽而有些捨不得作弄他,可一轉念,想想那內傷三年,又思量思量前陣子反覆研讀的抱得美人歸之要義,她可是嚇怕了的,到嘴的鴨子還不是照樣飛?此番不將肉燉爛在鍋裡,她可不敢起鍋。
他聲音倒甚是隱忍溫柔:“是不是餓了?這會兒仍是八月十四,一同吃麵好不好?”
麒麟蹙眉:“這是在哪兒?”
卓頌淵答:“段將軍將他的一處西郊空宅賣與我了。”
麒麟醋溜溜地:“攝政王殿下一個鄰國的親王,跑來朕的地盤裡置地買房,也不知是何居心?人家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攝政王與朕的段愛卿倒是相親相愛。段延卿那廝可真會做人,他西郊這宅子分明就是朕賜給他的,御賜的宅子說賣就賣,手續全不全吶?王相過來給朕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卓頌淵不理她,只問吃喝之事:“陛下在此喚不到王相,還是聽話吃麵的好。是廚子李做的炸醬麵,老李久不歸燕,你久在宮中,定然是想極了這些市井吃食。”
嶽麒麟仍只顧唸叨這所宅子:“自打朕讓他們在西郊溫泉照著你們西華池的模樣蓋了些漂亮宮舍,遠近的民間溫泉都照樣子興建起屋舍來,那些土豪,個頂個的比朕有錢,溫泉造得也個頂個比朕金碧輝煌,就拿那個沈謙來說罷,他那一處泉池,全是派人上的你們楚國的西南郡採來玉石所建,朕勸他還不如直接用銀子砌得了,不怕遇見不識貨的。被他們這陣風鬧得,近來西郊宅子價格普遍貴得離譜。也不知攝政王花了多少銀子買的?說來聽聽,我看看那阿玉念在舊情的份上,可曾算給了攝政王一個好價?”
卓頌淵想起四年前在楚國溫泉時那般繾綣相依的年月,那時候小東西將將同他求了親,他其實歡喜得要命,又生怕此生無法長伴她左右,辜負了她這般傾心相待。此刻再次聞那沈謙名姓,聲音略黯了黯,卻繼而不理她:“方才我去廚下聞過一回,炸醬好香,面裡頭加幾個蛋?”
嶽麒麟忍無可忍:“誒,你這人怎麼學壞加兩個罷。”
卓頌淵出屋吩咐喜望去端面,回身又來伴著小東西說話:“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