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戰事起初頗為順利,但後來南方顏氏崛起,焱部與顏氏形成僵持,後訂立‘曼佗之盟’,拓拿退兵。嬈煌因此深恨拓拿。”
“後來予思離開焱部,為父報仇,從此一去不返。予思走後第十年,嬈煌以兒子再無倖存之念,心灰意冷,生而無戀,於是留下詛咒之說後便以桃花燼自焚于山中——她早看中此處平坦開闊,山火過後,必成沃野,然而四面環山,地勢平坦,多雨時節,耕種其上的人極易遭受雷擊——這一切的安排,都是為了報復拓拿的出爾反爾,她要拓拿的族人、後人,為他的背信棄義付出永世的代價。”
傾之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嬈祖殿中供奉的木像,那久經滄桑的塑像在焱族內部動亂中曾遭毀損,已無法辨清面容,但傾之知道,真正讓她面目全非的,是內心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夜,寨子裡許多人聽到了嬈祖殿中祭司白姜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詭譎笑聲。
傾之斜眼覷著大笑不止的白姜,眼眸是冷冷的,藏在袖下的手,微微顫抖:仇恨將人變成了鬼,他呢?他會不會?不,他只要為父母兄長報仇,然後便帶著初塵隱居山林,過逍遙快活、與世無爭的日子,他不會像嬈煌,也不會像白姜,被仇恨噬骨殘魂,生如行屍走肉,死亦不能解脫——傾之握緊雙拳:只要他不想,他就不會,這世上沒有誰能左右花傾之的意志,仇恨也不能!
“‘曼佗之盟’究竟是怎樣的盟約,能勸服拓拿退兵?”傾之開口時已是一派淡然,彷彿嬈煌如火的仇恨和白姜如癲的笑聲都不曾給他留下任何陰霾。
白姜回身直視著那雙坦然的眸子,深深探究:他竟連絲毫的感慨都沒有嗎?
“我不知道。”良久,白姜道,“當時締結盟約的人只有顏氏先祖與拓拿,雙方約定絕不向第三人透露,先祖謹守承諾,將秘密永遠的帶到了地下。”
傾之點點頭:這與師父的說法毫無二致。
“不過,”白姜一笑,“如果是我,我就會擊其軟肋。”
“嬈煌。”傾之道。
“不錯,拓拿因為嬈煌進兵,如果是我,我就會叫他因為嬈煌退兵。”白姜看向大殿中央的塑像,深深一禮,“我會告訴拓拿,‘嬈煌是一條美麗的魚,放在缸裡,她是你的,放在海里,她就不屬於你了。’你說拓拿會怎麼做?”她問傾之,卻帶著毫無疑問的滿滿自信——拓拿,必然退兵。
傾之心道:白姜若早生四百年,其功業許不在顏氏先祖之下。
“既然這一帶頻遭雷擊,焱族人為何不另尋別處以事農桑?”
白姜輕嗤道:“你以為這裡是鳳脊山北,沃野千里嗎?此處多山,宜耕作的平坦土地稀少,所以即使危險,四百年來,焱族人都不曾放棄那片被詛咒的土地。”
“如此”傾之垂目,略一沉思,道,“有一退一進之法,所謂退者治標,取法自然,躲避雷擊;所謂進者治本,還是應該取材自然,伐木焚林開荒。”
“可行。不過,”白姜坐下,探身問他,“你真的要幫多穆解開詛咒之謎?”
傾之點頭:即使不為他們之間的交易,他也不願再有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那我呢?”白姜道,“我以詛咒為由說服多穆發兵,你卻可以使焱部不費一兵一卒便從四百年的詛咒中解脫,從今往後,你讓我這個祭司如何立足?”
傾之聞言,半起執禮道:“事以至此,請婆婆同我北去,共謀復仇大計!”
白姜微抬了下巴,審視傾之。良久,她道:“好。”
雲池宮。
料峭寒風微微有了些玄都的味道,侍女說天冷了,生火取暖吧,季嫵卻說不必,說她在丈雪城慣了乾冷的天氣,鈺京的冷還不及玄都的十分之一。但煒知道,季嫵習慣的不是寒冷,而是節儉。“全天下就缺雲池宮這幾斤炭嗎?”私下裡煒抱怨,季嫵總笑著說,“奢易儉難,況國家尚在興業之初,萬事宜儉。”
自從太子死後,商晟踏入雲池宮的次數漸少,以前他會勸說“我辛苦打下天下,難道是要妻兒挨凍的嗎?再說,你不怕冷,我還怕呢。”說完,將手□季嫵袖裡,臉上露出“無賴”的笑容。於是一殿侍女抿了嘴,羞怯地別開目光,各自忙碌去了——當然,會將爐火點燃,讓微微升騰起的溫暖氣息充滿宮殿。
“陛下許久都沒有過來了。”給季嫵卸妝的煒似不經意的說著,流露出不滿。
季嫵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從鏡子裡看著那個自從她嫁入玄都王宮便跟隨她左右,不曾出嫁的煒——初見時她正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