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俊見初塵答不上來,便道:“你看,竟拿沒有的事嚇唬自己。”
“可是”初塵想到近來的夢境,不能釋懷,對哥哥道,“我這幾日總夢見同一個女人,她說她是我親孃。哥哥,我會不會真的不是孃的親生女兒?”
天俊長長嘆了口氣,將滿心忐忑的妹妹摟在懷裡,想起臨來之前父親對他的囑咐——“我跟你母親商量過了,這事還是瞞著初塵的好。她已起了疑心,我和你母親不便解釋,天俊,你想法子安慰安慰她吧。”——當父親告訴他真相的時候,他心裡不是沒有怨,怨父親對母親不公,可這怨卻不能發作在妹妹身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夢不過是你心裡的擔憂罷了,你怎麼可能不是孃的女兒呢?”雖仍是骨肉至親,可連他都不願接受同父同母了十四年的妹妹忽然變成了鳳都王的女兒,他又怎麼能讓初塵知道真相呢?
“你知道嗎?”天俊忽而笑道,“小時候我問母親妹妹是哪裡來的。”
“母親怎麼說?”初塵抬起頭來,猛地抓緊了哥哥的手臂。
天俊低頭看著妹妹的手,有些心痛。“母親說是桃樹底下撿的。”他道。
初塵立時皺了臉,眼淚就要擠下來,彷彿在說:我就知道我不是母親親生的。
天俊笑笑,續說道:“我又問母親,我是哪裡來的。”
初塵睜大了眼睛看著天俊,天俊大笑,“母親說我也是。”
初塵終於破涕為笑,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天俊憤然道,“後來就是十歲以前,我常常想到桃樹底下撿個弟弟妹妹回來,結果別說是弟弟妹妹,除了桃子,我連個梨子都沒撿到過!”
初塵被天俊逗得哈哈大笑,眼淚都滾了出來,使壞地撲進哥哥懷裡,揪了他的衣襟拭眼淚。天俊無暇心疼自己的衣裳,只長長鬆了口氣——幸不辱命。
“對了,鳳都有訊息了嗎?”用哥哥的衣裳“蹭”乾眼淚的初塵仰起頭來。
看著妹妹那張貌似乖巧無邪的臉,天俊面部僵了一僵,又想起臨來前父親的話——“南征大軍被困鳳脊山南的事也先不要告訴她”——一面腹誹自家老父老奸巨猾、推卸責任,一面哀嘆不已:他不過想做個好哥哥,就那麼難嗎?
作者有話要說:杯具的點選,杯具的積分,杯具滴俺要化杯具為力量~~~
俺有一個幻想,要是字數和點選能倒過來就好了,ORZ~~~
嬈媓的詛咒
【章十一】焱部
是他。
多穆盯著傾之的眼睛,心中暗道:不會錯,那樣澄澈如高秋之天,冷傲如凌世之神,手起刀落不是殺人如麻的猙獰,而是生殺予奪的從容——神明一樣的眼睛,他這輩子沒有見過第二雙。
是他?
納木索皺起眉頭,實在無法將面前尚且矮他半頭,且形容枯瘦、面帶病色的少年與戰場上駕長風,轉乾坤,所向披靡的白衣戰將聯絡在一起。
“是他!就是他!”
多穆身旁的男孩子指著傾之興奮道。
“阿來!”多穆出聲阻止了喜形於色的男孩兒,他架起兩臂,端正坐好,開口道:“戰場上,我們是敵人,但我們敬重勇敢而強大的敵人,可這裡不是戰場,你為什麼還要傷害我的族人?”
“族長,不是”阿來急著上前解釋,卻被身旁的白衣人拉住了胳膊。白衣人對他搖搖頭——在部落裡,沒有任何人不畏懼祭司白姜那張永遠不會有表情的銀色面具,阿來只是個孩子,他縮回身去,口中喃喃,“是,大祭司”
“戰場上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傷害無辜的孩子,不可饒恕!”
傾之只瞥了多穆一眼,對他的恫嚇充耳不聞,又轉頭去看那個叫阿來的孩子——有些面熟
數日前,傾之與三五同袍在山中尋路,正值雨後,土壤鬆動,他一腳踏下,正踩到瀕臨崩潰的崖體,霎時山崩地裂般腳下失了著落,整個人向崖下張去。
瞬間天地昏暗,耳畔隆鳴,還伴著撕心裂肺的呼喊——“三弟!”——那是拽裂了他衣袖的行已。
再醒來時,星辰滿天。
傾之試著活動身體,雖受傷多處,所幸都不致命。他掙扎著坐起來,環顧四周,依然是山高樹茂,谷幽林深,不知身在何處。夜行野獸的呼嚎衝破密林的屏障,直達高天,攪動一池深藍——渦旋,彷彿要將人吸了進去。
傾之撕了本已襤褸不堪的衣服包紮傷口,抓起破曉,拔出兩寸,月映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