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身躍下,投入夜的暗影,消失不見。
天空狂風大作,伴著商晟那句喝如驚雷的“御醫!”
生死攸關
【章五】生死攸關
“篤篤篤,吱——”幾下敲門聲後小花兒抱著被子從門縫裡擠了進來,閂了門,跑到初塵床邊可憐兮兮地道:“小姐,要下雨了,我怕。”
初塵的目光這才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燭火上移開,她向裡挪了挪,拉了被子給小花兒騰個地方,道:“上來吧,我也怕。”
小花兒蹬了鞋子爬上床,一邊問:“你不是從不怕打雷嗎?”
初塵沉默:是啊,她不怕雷聲,可她怕傾之再也回不來了
“轟——”積鬱了一個晚上的雨,傾盆而下。
雨夜昏燈,微弱得彷彿稍重些的呼吸都能把它吹滅,季嫵眉頭微蹙,令人挑了燈芯,又加了幾支蠟燭,將房間照亮。她掀起被角,揭開傾之的中衣,白色紗布上一點殷紅格外刺眼:想不到才只過了幾個時辰,白日裡與她促膝而談、溫雅知禮,害羞的時候兩頰不由泛起紅色的孩子竟緊閉雙眼、面無血色地躺在她面前,安安靜靜的,如同商佑離開時一樣——季嫵渾身一震,雙手擰著帕子幾乎撕裂。
“娘娘,藥好了。”直到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季嫵才回過神來,長長噓了口氣,用手絹沾了沾眼角淚花,道:“加個枕頭。”鼻音稍重。
“欸。”煒邊應著,邊輕輕托起傾之的後腦,墊了個軟枕。
季嫵撇了一勺湯藥,輕吹幾下,送到傾之嘴邊。
送下去的藥喝進去三分,倒有七分灑了出來。煒道:“娘娘,還是喚醒他吧。”季嫵搖頭,耐心地喂一勺,拭一下,不令旁人插手。
傾之眼睫扇動,一行眼淚流了下來,季嫵用手背輕輕擦拭,傾之睜開眼,眸子裡映著季嫵關切的神情,啞聲道:“我沒睡著”
季嫵怔住,良久,苦澀一笑:他們一個是沒有母親的孩子,一個是失去孩子的母親,彼此就像是冰天雪地裡相互偎依的人,從對方身上獲取那點微乎其微卻彌足珍貴的溫暖和寄託。“疼嗎?”季嫵柔聲問道。
不疼是假的,不過傾之熟悉顏鵲的劍路,避開了體內要害,加之劍身極薄,傷口細小容易止血,故而確實沒有聽起來、看起來那樣兇險。
“已不疼了。”傾之說著便要起身,季嫵忙按住他的肩,道:“躺著,先把藥喝了。”又覺藥涼,便吩咐煒去溫一溫。
畢竟是受了傷,輕輕一動便扯得傷處作痛,額上冒汗。
“怎麼會不疼?”季嫵疼惜,邊給傾之擦著汗,邊道,“陛下身邊高手如雲,刺客哪就能輕易得手?反倒是你,救人救到險些搭進命去,”嘆氣,“傻孩子”
傾之垂下眼睫看著錦被上的花紋,喃喃,“娘娘,陛下是不是不喜歡我?”
季嫵怔了一怔,問道:“怎麼這麼說?”
傾之道:“我聽說母親被常熙賜婚錦都之前陛下早已將她許配鳳都,所以陛下從一開始就不滿意將母親嫁給長她九歲的我的父親,後來父親又沒能照顧好母親,累她殉情,所以陛下一定記恨父親,也不會喜歡我”
季嫵聽是這個原因,暗道花傾之不瞭解當年之事,心下放寬,搖頭微笑。煒端了藥來,也笑道:“娘娘直誇你聰明,我卻要說你笨,你既知道陛下心疼長公主,那他又怎麼會不心疼長公主的骨肉呢?”
傾之揚起眸子看看煒,又回過視線來看季嫵,後者接過藥碗,撇一勺,吹了吹,緩緩道:“你知道嗎?你受了傷,陛下很著急。”說著眼睛裡漾起溫柔的笑意。
傾之佯裝驚訝,眼神懵懂而狐疑,漸漸的卻將所有的防備和疑慮溶化在季嫵的微笑裡。他彎起嘴角,釋然的笑容全無心機,輕輕張開嘴,一口一口將藥喝了。
“你是因為這個才出手護駕?”不願被不喜歡?季嫵心笑:孩子氣。
但或許男性長輩的肯定對男孩子確乎十分重要:商晟十三歲時為博先王稱讚,獨闖匪寨,平定雪匪;就連還不大懂事的商佑也總拿著父親的誇獎當寶,而她這個做母后的,即便天天誇,也沒見他如何高興。想到商佑,季嫵一陣黯然。
這個問題並不好答,“是”則太過急功近利,“不是”則明顯言不由衷。
“是”思索,“也不全是”藥力發作,傾之昏昏欲睡。
季嫵見傾之睏乏,便不追問——答案於她並不重要。她輕輕拍著傾之,像哄商佑入睡一樣。傾之胸口沉悶,間或低咳,引得傷口疼痛,眉頭擰起,季嫵便緊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