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的那一片花,有一半都開起花來,恢復原有的大半的生機。
這些日子,所有見到唐圓的人,都高興的像是過節一樣,臉上掛著笑,連腳步都比往常輕快很多。
唐圓記憶中甚至都翻找不出的人,都變著法的給她帶著小禮物,女人會做到她的床邊,和她說著話。男人則站在門口和唐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那些年少中二的人,經過了時光的蛻變,已經成為了進退有度的唐家新一代的脊樑,他們年輕、生機勃勃、卻又被現實打磨掉了年少時的輕狂和不羈,變的務實、妥帖、穩重。
每一句話,都是經過事先的衡量過才說出,每一個詞都是經過反覆的斟酌才吐出。
他們笑的真誠,卻沒有溫度。
長大,是時間施展的最殘酷的一場魔法。
明明時時刻刻,唐圓周圍都有人包圍著。
她還是覺得,周圍冷寂的可怕,她總是無意識覺得體溫下降,即使裹著厚厚的棉衣,也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唐圓不喜歡這個地方。
唐圓醒來後的第十天,在她原本應該待的房間裡失蹤了。
大半個唐家都被唐方給翻了過來,還是連人影都沒有,他知道唐圓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心事重重,就好像受了什麼打擊一樣。
一天到晚,眼神都是放空的,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問三句話,能聽到一句話還是算好的。
最關鍵的是無意識中盯著某個地方的眼神,眼中的哀傷似乎能夠溢位來。
她收斂的很好,小心翼翼的,似是連她自己都害怕去觸及。
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調查那天之前的情況,將所有的線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無論從哪邊翻找,都沒有翻找出任何異樣。
但是唐圓還是一天天的沉默下去,她的嗓子早就好了,但是自始自終,她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無論他找多少人過來陪聊,無論他找多少回憶,試圖勾起她的共鳴,她總是淡淡的笑著,然後笑意慢慢的在眼中潰散。
唐方最後在那個潮溼狹小的房間裡找到唐圓的時候,她正跪在地上,手上拿著布擦著地板。
她裹了十天的外套脫了下來,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線衫,袖口捲到了肘部,褲子也捲到了大腿的為止,長髮盤成丸子頂在頭上。
看見他推開門走進去,起身,從一旁拿出一雙拖鞋和一塊布,遞給了他:“擦地。”
聲音喑啞的完全聽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是,這是唐圓是十天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唐方露出一個笑容:“好!”
“湯圓。”唐方擦地擦著擦著,就擦到了唐圓身側去了。
“嗯?”
“你要搬進來住麼?”
“嗯。”
“那我也能搬進來麼?”唐方看似不經意的問,看見唐圓撇過頭來看了他一樣,底氣有些不足,“我知道這裡空間不足,不過,你想睡床我就睡沙發,你想睡沙發我就睡地板。”
“你倒是不挑。”唐圓將抹布投進水桶之中,“幹完活就給我去搬東西,你身體不怎麼好,找兩個人把我行李和被子都一起搬過來,我想一個人住在這。”
看著唐方不情不願的臉,唐圓扯了扯嘴角:“你越來越像包子了,這表情跟它吃不到餃子的時候,一樣樣的。”
“那讓包子過來陪你?”唐方做最後的努力。
“我想一個人靜靜。”唐圓看著唐方的眼睛,“你最近,很吵。”
吵得她的記憶斷斷續續的。
唐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倒是沒有想到弄巧成拙了,不過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有些事情,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走到門口,將拖鞋換了外出的鞋,第二隻腳還沒有穿完,就聽到唐圓突然的提起:“三年一輪,今年是武鬥大會的時候吧?”
“嗯,也是鳳園招新生的時候。”唐方也沒有在意的回答,“今年的事情太多,各項事宜都一推再推。即使這樣,武鬥大會早就結束了,鳳園的招生也已經結束了,再等一個月,鳳園就要開學了說起來,我們成學長學姐了。”
“這樣啊”唐圓的思緒壓根不在唐方的話上,聽了個大概就囑咐唐方說,“出門小心點兒,記得我的行李,順手的話,給我帶點吃的,我把剩下的東西整理完。”
唐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那一會兒再見。”
唐圓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屋子,拉起一把椅子,慢慢的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