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得麼?”何信雲一挑眉。
“老奴不敢。”
兩個宮女低著頭交換了一下神色,聽說以前素姑姑是璟嬪娘娘的得力助手,很是給雲嬪娘娘一些苦頭吃,後來璟嬪娘娘因謀逆入罪,李明輝卻手下留情饒過了素姑姑,可雲嬪做了棲蝶殿的主子,便把素姑姑發配到了這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出頭露臉拿好處的事兒,再也輪不到她了。
何信雲淡淡地說:“你們下去吧。”
兩個宮女琢磨了一下,你們?那就不是叫素姑姑下去了。她們急忙退出了這個僻靜的小院,心裡則盤算著雲嬪娘娘會怎麼診治這個老妖婆。
她們一走,小院裡的氣氛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何信雲還是站著,素姑姑還是坐著,可是那坐著的人竟有了主子的氣派,站著的人卻似個丫頭。
“素姑姑叫我來有何吩咐?”
“老爺說,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何信雲一挑眉,“大人要出山了?”
“外面的那些事兒輪不到我們操心,老爺只讓我告訴你一句,皇后這個位子,必定是蘇家的。”
何信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皇后的位子必定是蘇家的?我可不姓蘇!我爹是蘇家的黨羽,我就註定是蘇家的奴才麼?
素姑姑自然看出了她的不痛快:“雲娘娘難道不知道麼?剛才那兩個丫頭掐我不知掐得有多痛快,掐了我之後還在心裡樂呢,平時都是你逮住我們偷懶,今個兒就讓娘娘看見你打盹。可是她們卻不知道,我壓根沒睡著,更加想不到你是有意給她們聽見你的腳步聲。地位權力頭腦樣樣都不如別人,就只能為芝麻綠豆沾沾自喜或自怨自艾,這就是命。你的命攢在蘇家的手心,就得為蘇家賣命。”
何信雲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心裡確實大大的不痛快,她冷哼一聲:“命都賣了,我還能圖什麼?”
素姑姑在深宮浸淫多年,對她徒勞的反叛絲毫不以為意,閒閒地道:“你項上至少還有一頂寄居的人頭,將來,還會有一座沉甸甸的后冠。”
“易江垣願意把它交給我麼?”
素姑姑輕蔑一笑:“皇后誰做,可輪不到她說話。”
三天之後,易元真下旨召蘇萬里出山,職位麼,依然是兵部尚書。聽到訊息時,何信雲正躺在竹椅上納涼,她看著酷熱到扭曲的空氣,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而一個宮女進來通報,好些娘娘來探她了。她進內室換了一套光鮮的衣裳,站在那裡由人擺佈著扣扣子繫腰帶,出來便聽到忙不迭的讚歎,說衣美,說衣不如人美。
她環視著眾人,和每一個人都說幾句話,卻始終不見那幾人,一如她的預料。
這樣也好。她微微一笑:棲霞殿三人再也不會過來玩了吧?也不會邀請自己過去。她們從來和權力保持微妙的距離,聲勢漸起的自己則註定要失去這一份淡薄的友情。
易闌珊也察覺到芳娘娘幾人不再過來看自己了。她並不在意。反正她有腳。她們不來,她過去。況且公主出門哪裡真的要拿腳走?當然有轎子坐。
天氣熱得要死,笑笑不知躲到哪裡去納涼了,小來喜歡看書喜歡養花喜歡寫字唯獨不喜歡說話,何信雲則沉迷於各色衣飾香粉,易闌珊唯有不辭辛苦地去棲霞殿找芳娘娘玩。
從棲霞殿回去的路上,易闌珊遇到了一個久違的人,千順。千順見了她的轎子,喜笑顏開地迎上來:“長公主。”親親熱熱地拉開轎簾,把臉伸進來:“長公主。”
易闌珊上下打量著她:“好些日子沒見,千順更漂亮了。”
千順嗔怪地說:“長公主好些日子沒來鳳儀宮了呢。對了,今天洛陽侯進宮了。”
易闌珊含笑說道:“替我問候城舅舅。”
千順笑得花枝亂顫:“要問候你自己去問候。”扭頭對抬轎的太監說:“走,往鳳儀宮去。”
轎子依然停在原地。易闌珊輕輕道:“去吧。”轎子方開始移動。
來到鳳儀宮,走進內堂,門在身後輕輕合上。易闌珊回頭看了一眼,遲疑地停下腳步。有人在屏風後向自己走來。腳步輕而柔。她努力調整臉上的表情直到合適,低低地喚了一聲:“城舅舅。”
易江城向她走來,滿面焦灼之色:“珊珊,舅舅有件事要求你。”
易江城從未用如此鄭重的口氣和她說話,她卻根本集中不了精神。這間屋子完全變了呢。雖然還是那麼幽深,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氣息。
易江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安與恍惚,而是急急地說起了自己遇到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