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熙罕見的產生了一種後悔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蘇流熙和林褚之都是說做就做的人,立刻在林褚之的廳堂行拜師禮。
整個屋子裡只有他們二人,顯得十分空曠。林褚之整理了儀容,端坐高堂之上,臉上又恢復了初見時的一派溫和睿智。
其實雖然個性跳脫,林褚之的心裡,是真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嚴肅。
為醫者,一生所求不過是有人傳承衣缽而已。
而蘇流熙,雖然為人冷凝,性格淡漠,但是本心純粹,心無邪念。他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了廣闊的未來。
蘇流熙捧著她親自泡好的廬山雲霧,微微傾身向林褚之奉茶:“師父,請喝茶。”
她一生堅毅果決,從未彎過膝蓋。讓她行跪禮,是不可能的。而林褚之似乎也並不在意這一點,他可以看出來她是怎樣堅忍不拔驕傲決絕的人,因此也未曾多加追究。
他知道她親自泡茶,奉茶,並且叫出師父二字,便已是最誠摯的拜師。
這已足夠。
正如天下間英雄間通常惺惺相惜,林褚之與蘇流熙這對師徒,恰也都是最直指本心的人。以真灑脫對上真純粹,最好不過。不需要所謂的寒暄言語,不需要所謂的相互試探,只需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彼此堅信最純粹的底線和默契。
林褚之面上還是平靜溫和,伸出的手卻微微顫抖。
在這一刻,他忽覺心中踏實,可是又有一種漂浮在雲端的感覺,那是長久的等待終得實現的幸福感,是經歷過無數黑夜仍然執著前行終見陽光的感慨。
他緩慢地,仔細地品著茶。終於,他抬頭,臉上已經不見低頭時的神色。笑著說道:“熙兒,從今天起,你是我唯一的弟子。為師給你的見面禮,就是這個--”
一道淡色橫貫,在蘇流熙眼前展,彷彿是飛流湍急的瀑布飛瀉而下,瞬時閃現無數銀亮光澤--正是林褚之的壓箱之寶
--弗泗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