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為什麼只有這根繩子上所有的結都只有兩種,細細看過去,其中很多結上面還標著花紋呢,而且這根繩子應該是最長的了,甚至還接續過,有的地方很新,有的地方已經陳舊了。
央阿帕嘆息了一聲:“這個啊,是記著族人的到來與離開啊。”
李識曛不是特別明白,“到來”?“離開”?
看到李識曛有些困惑的眼神,央阿帕低低嘆息,又溫暖慈和地一笑,“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上面的一個結啊。”
他指著小面一個小小的、沒有花紋的結:“你看,這是白來到了族裡,我還記得他當時小小的樣子。”
李識曛心中一震,他這才明白這條繩索的沉重含義,“到來”是指出生,而“離開”對應著死亡。
他眼前這條繩索,是一條凝聚著這個族群所有族人生死大事的繩結啊!
這密密麻麻的繩結,那麼多的獸人,他們的一生可能平淡如水,只是普通木訥地生活在族群中,在漫長的遷徙跋涉中艱難生存,最後安祥地在山谷中合上了眼睛,身體與靈魂再次迴歸聖樅;也可能波瀾壯闊,帶領族人開闢了新的領地,讓更多的族人可以生存下來,自己卻沒能逃過一場災禍,最後由族人帶回他的噩耗與遺體,讓他可以迴歸聖樅。
但最後無論生前身後,他們的歸屬都是聖樅,他們留給後人的東西也都是一樣的,那不過只是這條繩子的兩個結,一個是到來,一個是離開。
或許在標榜個性,宣揚個人價值的現代人看來,每個人獨特的生平最後只用兩個繩結來標記,簡直是玩笑,這是在蔑視人權!
然而,李識曛親眼見到了這根繩索,他震撼,更敬畏。生命的重量,在這裡凝聚在了兩個結上。
生死是大事麼?當然是大事,然而,在這個將無數生死凝結成一條繩索傳遞給後人的族群面前,李識曛突然覺得,單單隻看個人的生死或許並不是那麼重要。你看,無論生前如何,最後也只是兩個繩結而已。
一個人,總得有這兩個結啊,這兩個小小的繩結,單獨來看,真的毫不起眼。
可是如果你把許多人的生死放到了一起,無數的兩個結,它們交錯、承續,讓這繩索長長地延展開來,並在未來繼續地延展下去。
這是生命的繁衍與接力,沒有之前的繩結,不會有之後的繩結,雄性、雌性,他們的子孫後代,都在這條繩索上。
這是文明的傳承與延續,在這條粗糙簡陋的繩索上,一脈相承,在這片血腥殘酷的大陸上,生生不息。
或許這正是白虎的族群在這片大陸上生存的哲學,個人的生死只有在族群中才有意義。你的兩個結,只有放到了這條繩索上,才能被傳承與延續下去。
兩個結,渺小嗎?很渺小。
兩個結,偉大嗎?很偉大。
李識曛震撼難言,生命的重量,生存的意義,族群傳承的使命,太多太沉重的東西盤旋在他的心頭。
央阿帕第一次摸了摸李識曛的頭,看到這個孩子那樣震撼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孩子真正懂得了這條繩結的含義。
李識曛彷彿這才從那種渺小與偉大的衝擊中醒過神來,他指著上面的花紋,這個是在標記不同的族人?
央阿帕點頭:“成年之後,會有自己的標記。”
所以這條生命的繩索上,將生命的個體區分開來的,或許只有央阿帕才知道的、代表著不同族人的不同花紋了。
有些敬畏地離開了這條長長的繩結,李識曛看到了一條最最簡單短小的繩結,上面只有廖廖幾個不同的結,繩子也是所有中最短的。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
央阿帕微微一笑,摩挲著這條繩子,解釋道:“這是我的繩子。”
李識曛再次動容,那麼多的繩子中,這位記錄了這麼多族裡事件的可敬老人,竟然只有這細細小小不起的一根記錄著他自己的生平。
李識曛看著那根被反覆摩挲的繩子,上面只有少少的幾個結,他沒有辦法知道,更不會開口去問,哪個結之後是悲痛,哪個結背後是幸福,或許在打了那麼多繩結的老人看來,同整個部族的風雨比起來,自己的一生中最值得銘記的,也只有這麼少少的幾件事。
李識曛不知道老人漫長的一生到底有多少年,但一個人要歷經多少的風雨、多少的磨難,又要怎麼樣的睿智與怎麼樣的豁達,才能將自己的一生用這樣幾個繩結來總結。或許這不是給後人的看的記錄,這只是一位老人留給自己晚年的一點回憶。最後的最後,他要留給後人的也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