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了米。
他上前來恭聲問。“大小姐要去何處?”
采蘩一旦上童氏族譜,將是童度這支中第三代最長的,也就是童氏夫婦的長孫女,因此童顏居的僕人都喚她大小姐。
采蘩想到車裡還有自己的幾張請柬未送,牛安山突然跳進念頭裡,便道,“去老牛碼頭。”
老牛碼頭繁忙如常。正應了童夫人的話,春日裡多了個十分熱鬧的集市,吸引了附近的街坊鄰舍。還有來來往往的船客。而水灣裡也多了好些看春色去返的舫船,不時傳來絲絲琴聲歌聲。
集市一長條,牛府在最那頭,因著人多擁擠,采蘩決定下車步行。於是米思在前開道,杏枝在後壓陣。她看到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就停半晌。直到米思想要掏銀袋出來,才說不買。她現在很有錢,但對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卻已經沒有了佔據之心。其實挺驚訝的,想不到人生所求變了,眼睛裡的喜惡也由此變了。
人多的地方,是非更多。采蘩這麼走走停停,心情正好,突聽一個女子大叫大喊。
“小偷!有小偷!”
本來擁擠的走道,就像被投進一塊大石,轟然炸了開來。人們紛紛檢查自己的錢袋在否,鬆口氣的同時又急忙踮腳轉頭看熱鬧。
阿思也是如此,回身對采蘩道,“大小姐,沒偷到咱身——”這句話沒說完,他忽然擺手臂,“讓開,快讓開!”
采蘩下意識回頭,就見人群紛紛向兩邊湧,正中讓兩個人劈開一條道來。在前面跑的一小個子顯然就是小偷。正因為他瘦小,讓她看清了後面追小偷的人。眼睛睜得老圓,看不見杏枝也讓開了,她全身僵硬,雙腿一動不能動。但又幾乎立刻知道這麼呆立著是不行的,咬緊牙關不發出驚呼,終於能扳動雙手,就在和那人視線接觸到的霎那,她抱住了頭。還要感謝小偷,因為嫌她擋路,用力推開了她,她才能跌倒在地。並借那樣的推力滾了兩圈,把自己弄狼狽,解除了夢魘施開的僵硬。
但願沒看見!但願沒看見!采蘩以袖遮面,撐起半身看過去,正要慶幸那人繼續追逐著小偷,卻敏銳察覺他的大步開始收了。她不可能等著看,爬起就拐進旁邊一條小街。杏枝和阿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連忙跟了過來。
“你倆先回車上等我,別跟著我,也別跟陌生人說話!”采蘩回頭看向集市,聽不到剛才雞飛蛋打追小偷的嘈雜,開始急促呼吸,心如捶鼓,腳下一轉,又入另一巷。
還好,今日跟著她出來的,都是機靈人。身後沒了腳步聲,前後無人,她脫去累贅又過於華美的外袍,只穿素色雲羅春裳百褶裙,走得卻仍是急步子。就在靜了好一會兒,她也走到巷尾時,一個她曾經很熟悉的聲音傳來。
“姑娘請留步。”
她幾乎沒嚇得跳起來,怎麼可能留步,只當沒聽見,居然還鎮定轉彎,然後才拔足狂奔。從來都沒那麼惶恐跑過,卻不敢停。心在嗓子眼,湣�鷚桓鯴怎木突崽�隼炊�⒖躺ッ�2恢��思父鐾澠芰思柑蹕錚��咭恢被叵炷巧�媚鍇肓舨劍�禿孟癖拮映櫬蜃潘�募貢常�釧�鄣醚矍安皇狽⒑冢�塗旎柝省�
“采蘩姑娘?”一道黑影出現在前。
追到她了!無所遁形了!她要被抓回去砍頭了!采蘩來不及再轉身,還一頭撞了過去。
“啊——”感覺那人抓住她的手臂,她忍不住尖叫。
“采蘩姑娘?”那人捉緊了她。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心知他已經看了個照面,采蘩卻以頭抵著對方的胸膛,就像一頭不想就此被屠宰的牛,瘋狂推頂,“放開我!我有刀,可以殺了你!可以殺了你!”
“采蘩姑娘,是我。”大約又知道她聽不進這樣模糊的言語,那聲音低沉而和暖,“是我獨孤棠。”
小牛的犄角很慢很慢收了起來,一張蒼白驚恐的死灰容顏升起,雙眼因獨孤棠三個字從心智幾乎全然的迷失而拉回一絲清明。
“獨——孤——棠?”一個字一個字好不費力,眼眸轉來轉去,要將對面的人看仔細。
“是我。”他也說得很慢,怕再驚了她。
雙眉如斜刃,面部稜角方剛。是他。青灰色長衣,一條黑緞扎腰。是他。身材挺拔,肩膀扛天。是他。
她伸手揪住他肩上衣,連喘好幾口,說話就帶哭腔,“棠掌櫃。”
“是。”她身子已經癱軟,他半抱著,她卻毫不察覺。他也不說,怕說了挨耳刮子。
“剛才”她開始深呼吸,“在我跑了這麼多條巷子之前,有個人叫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