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妹羞怯怯地笑,“二狗子現今跟他爹在縣城裡做生意,雖不及頭幾年好,卻好歹算是不愁吃穿。倒是你,小俏兒,你怎的突然回來了?先前發現你走了,我可大哭了一場呢。”
“我”小俏兒怔了怔,笑道,“我在外面也是不好討生活,就想著回來看看,若是能湊合,就留下。哪知道,村裡居然是這副光景。”
馮二妹嘆了一口氣:“是啊,誰能想得到,荒年拖得這樣久呢。小俏兒,要麼你跟我回縣城吧,二狗子認識的人也多,怎麼都能替你覓個活計。反正這村裡是不能住的,我要不是為了給爹孃上墳,也是萬萬不敢回來的。”
“為什麼不能住?”
“還不都是那桃樹。自打你走了之後,那桃樹就瘋魔了似的,一夜之間開遍了桃花,雖然好看,但也實在太怪異了,而且將將開了月半呢。之後,村裡就有流言說,那桃樹吸了咱們村子地裡的精氣,才開出那麼豔的花,肯定不是什麼仙人,是害人精。這流言傳了一段時間後,大家就商量著要把它給刨掉。但那桃樹好像知道大家要做什麼似的,當時明明是跟現在一般的時節,卻在夜裡開了一樹豔色桃花,而第二天一早,帶頭說要刨桃樹的雙河被人發現死在家裡。你說這不是見鬼了麼?從那之後,就再沒人敢說要刨樹的事情了,饑荒仍舊持續著,手腳利索的都走了,走不出去的老人最後不是餓死就是病死。到了現在,早沒人煙了。”
小俏兒走了神。
馮二妹繼續說道:“那桃樹也真是邪乎,先不提是不是害人的玩意兒,就說那個姿態,那一樹的花,真是美這樣的尤物,真真不該是長在咱們這小山溝裡的,倒像是應該生就在皇家御花園裡的東西。”
“那後來呢?它怎麼不見了?”
“不曉得我跟著二狗子去縣城的時候它還好好地長著呢,就是再也沒開過花。多半是縣裡的那幫虎狼兵給刨了吧,那幫狗雜種,什麼壞事都做得出!”馮二妹大概平時在縣裡也受了不少那些兵的欺負,憤憤然道,“桃樹平時那麼邪乎,怎麼偏偏不幫咱們這些人呢!白白佔了咱們村子的水土這麼些年,白眼狼!”
“不過就是棵桃樹,那麼認真做什麼?”
“唉,是呀,命是自己的,活成什麼樣子與它何干?不過就是棵桃樹。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去給爹孃燒些紙錢,天黑前得離開這兒。這兒到了夜裡不安全,小俏兒,你跟我一塊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