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連自家性命都置之度外,只圖在陳嬪面前買好的張六娘,真得能突然變得如此清心寡慾,拋卻一切遠離塵世嗎?若說是因為當時的小盤算被如瑾識破,顏面盡失之後又得不到長平王的憐憫,變得心如死灰,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但,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的可能似乎也有?
吉祥不能徹底相信張六娘,於是提醒主子。
如瑾將信摺好遞給吉祥,“給王爺送去吧。他看與不看,答應不答應這上頭的請求你都別管,只送信就是。王爺自有他自己的主張。”
吉祥略遲疑。
“主子這、真要交給王爺嗎?”
王爺對王妃什麼樣子滿府人都看在眼裡,但男人對女人總是容易起惻隱之心的吧王妃姿態放得這麼低,以退為進萬一奏效
如瑾十分清楚侍女在猶豫什麼,遂笑道:“送去吧,無礙的。”
她對長平王如果連這點信心都沒有,那還做什麼夫妻。
又叮囑道:“就拿著這封信去吧,將原來那個毀了便是。雖然嬤嬤們已經驗過沒事,還是小心為上,不讓我碰,也不能讓王爺碰。”
“主子我將原來的信交給關亥去重新謄一份吧。”
不拿原信過去,王爺會不會以為信件內容被篡改了?讓關亥見著原件,最起碼洗清了辰薇院動手腳的嫌疑。吉祥覺得夫妻之間信任是一回事,細微之處的謹慎也是必須的呀,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因為一個外人讓主子和王爺生分了豈不是憋屈。
如瑾說:“不用,就拿你這份去便好。”
丫鬟的提醒和擔心都很中肯,可如瑾認為自己和長平王之間,已經不是尋常貴門夫妻的關係了。共同經歷過生死,互相知道彼此的秘密,那是超越了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感情,女子與丈夫相處的方法和忌諱,在她這裡儘可以省去。
念頭轉過這裡,如瑾索性將送信的吩咐都放棄了。長平王這些日子在家告病休息,私下裡其實也是很忙的,她何必拿這種小事去打擾他。
遂跟吉祥說,“算了,不用特意跑這一趟了,晚上王爺回來若有空閒我直接和他說吧。”
吉祥覺得這個主意好,大為支援,“主子想得周全。所謂見面三分情,什麼信都抵不上當面說話。”王爺若是有了惻隱之心,主子還能察言觀色,就地解決呢!她笑盈盈地退了下去。
如瑾也沒和她多解釋什麼,低頭繼續翻閱鏢局送來的冊子。
冊子上表面是賬目往來,其實大部分內容記錄了很多投鏢之人的身份地位、所保之物以及從他們身上打探和推測到的訊息。鏢局開張不久,名聲還沒打出去,上門的客人大多是底層的商人、小官吏之類,或者乾脆就是普通人家,也有豪門大戶的,但來的多是裡頭的奴僕,瞞著主子轉移財產,怕被大鏢局的人透露給主子才跑到新開的小店裡來。如此,投鏢之物不會有太貴重的,鏢銀進項也不多,但如瑾開這個鏢局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能從客人身上揣摩出有用的訊息才是重要的。
於是,看冊子,她也不關心收入多少,只撿著上頭記錄的人和事細看。從包羅永珍的零散記錄中挑揀出有用的,然後重新謄在另一本冊子上,就像整理唐允送來的訊息。這本該底下人做,不過開張初期,如瑾想多瞭解一些情況,就親力親為起來。
正看著,碧桃從藍府過來送吃食,如瑾就暫時放下冊子和她說話,問母親秦氏和妹妹的情況。
碧桃穿了一身淺碧色的細綢裙衫,腰間用一條同色略深的絛子繫著,越發顯出高挑的身段和白皙的面板。吉祥端茶上來,見了便打趣她,“幾日不見,越來越會打扮了,比月亮上的嫦娥還耐看些。這哪裡是來給主子送東西,莫不是趁機出門見什麼人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碧桃登時兩頰通紅,直了眉毛瞪吉祥,“姑娘跟前你這說的都是什麼!你就見過嫦娥長什麼樣子了?難道你是她懷裡的兔子不成。兔子三瓣嘴說話漏風,你倒是伶牙俐齒地慣會編排人。眼看著要嫁人了,什麼話都敢往出說,以後成了彭家嫂子你可別往姑娘跟前湊了,免得滿口村言村語地嚇壞了姑娘。”
吉祥也被說得臉紅了,給如瑾添了茶,將給碧桃的茶杯重重放到她跟前,“我才誇你一句,你倒有十句對著我發起脾氣來。怪道主子總說你不肯吃虧,我這番算是領教了。”
兩人都是帶著笑說話,但碧桃明顯有惱意,吉祥不好再繼續開玩笑,反駁兩句就抱著茶盤子退下了。這邊如瑾看兩個丫鬟鬥嘴好笑,作勢罵碧桃道:“你隔陣子才來一回,來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