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瀾看了一會兒,露出擔憂的面容,下床拉著葉赫的手臂,但是她並沒有使出多少力氣。只是嘴裡一直假惺惺地喊著:“別打了。別打了。”
那是多麼明顯的假意啊。
尹文心如刀絞。麻木地任由葉赫拿他發洩。落在他身上的拳頭力氣從小到大再從大到小,他的肩膀背後全都淤青了,他的小腹還被他踢了幾腳。很痛。他是他親人。她是他心愛之人。他們都利用他傷害對方。他傷害他們。也被他們傷害。他們三人就註定逃不過這場夢魘嗎?痛。如果他化成一灘血水,是不是就能澆滅彼此的怨恨?血流光了,血乾枯了。是不是一切就結束了?
他自顧自地痛苦,卻不知道燒紅了眼的葉赫已經顧不得什麼了。他抓起旁邊的椅子就要砸下去。
卓瀾怕鬧出人命。趕緊用力把葉赫推開。葉赫一時沒有把握好重心,像兵敗如山倒一樣跌坐在床腳椅子砸在他身上,他不覺得痛,只覺得心裡空空。
卓瀾跑去尹文那邊,仔細看了看他。尹文抬起頭。一雙如水的眼眸像蘊含著無垠的苦海。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流血。一臉的頹唐。他身上也有很多處傷。光是看著都讓人感覺到疼。
“沒事吧。”她扶起他。故意讓他疼上加疼。她不是那種善良到聖母級別的人,他知道。
“沒事。”尹文掙扎著站起來。身上的傷口也隨之瘋狂地吶喊哭泣。只是它們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血。而是痛。
“老公。你怎麼這麼粗暴?”卓瀾的聲音天真無邪地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葉赫看著她,詭譎痛恨的眼神像是要透過那條圍巾,透過她的面板好好看看她的心是什麼做的?
“為什麼”他老半天,聲音沙啞哽咽地只能問這麼一句話。他頹唐地坐在地上,像只渾身是傷的老虎。
“檀雅可以進我們家,我以為尹文也是可以的”
要不就是她瘋了。要不就是她真的在報復他
“多久了”即便是自取其辱,他還是想問想知道。
“你跟檀雅認識多久我們就多久了。老公。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的,但是我怕老公你沒有我脾氣好不讓尹文進門所以才一直沒說。東庭那邊的房子我一直留著就是給他準備的。老公,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了。那尹文能跟檀雅一樣嗎?老公這麼疼我,應該不會不允許吧?你可不能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啊。”
她撲閃著美麗的眼眸,溫柔地微笑著。無暇的面容,姣好的身材,靈動的氣質,傲人的家世。一切女人渴望擁有的她都有了。她看起來毫無城府,單純天真,就是個被保護在玻璃櫥窗裡的洋娃娃。
但是誰又想過她自小母親早亡,沒有享受過母愛。父親忙於公事,沒有給她太多真真切切的溫情,她唯一愛上的男人是為了復仇而來,他背叛她,殺害了她父親,甚至每天要她吃下毒藥,她生了一個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孩子,她心繫的男人心裡深處總有一個女人令他魂牽夢縈,她最信任的青梅竹馬可能在她昏迷的時候將她強暴,在她父親剛剛斷氣的時候。她甚至沒有朋友,也不敢相信別人
周遭隨時隨地都可能存在著背叛與陰謀。她本來真的不懂什麼心機的。但是任憑一個孩子兒時多麼良善,一旦被社會逼迫著長大,他就不得不露出人性陰險的一面以保全自己。人善被人欺。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專門欺負善良的人,也只能說是,存在即為合理。
“卓瀾。你是在報復我?”葉赫看著她,覺得她勾起的嘴角像是扼住他脖子的手。她的笑容越美,他越難呼吸
“報復?”卓瀾睜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他會說出這個詞來,“我為什麼要報復?我報復你什麼?”
“你別裝傻啦!”葉赫的怒氣再次被挑了起來。他站起身子。掰著卓瀾的肩膀,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就是因為他所以你不肯給我碰是不是?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老公。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吧。我跟他在一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而且啊。老公。我們剛做完,沒戴安全套耶。可不可以麻煩你到附近幫我買避孕藥”
卓瀾這話一出,葉赫頓時臉色大變。他整張臉鐵青鐵青的。但是他卻放開了她的肩膀。冷冷地看著尹文說:“滾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
“小姐?”尹文看向卓瀾,一邊說,嘴角一邊痛。
“你先出去吧。”卓瀾笑笑。彎下腰把尹文的衣服給撿起來,遞給他。
尹文有些發愣地看著她。繼而把衣服穿上,眼神,露出以往不敢露出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