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逢秋雨連綿,沒有日月星辰指明道路,天色昏暗間慌不擇路,張通和劉安鳳竟然偏離了大路,雖然走小路成功拉開了與追兵了的距離,卻跑向了綿州西面,在黑夜之中失迷了道路。
經過蒙古軍侵略四川的戰事後,昔日人煙茂密的四川盆地人口已大為減少,雖然位於土壤肥沃的平原之上,但黑夜之中放眼看去面八方還是沒有人煙,看不到半點燈火。
身在雨夜荒野,剛剛經歷喪父之痛的劉安鳳忍不住放聲大哭悲痛欲絕,張通雖極力安慰,但劉安鳳卻越哭越是傷心,到了後來昏了頭的劉安鳳甚至開始埋怨張通,“都是你!你武藝那麼高,為什麼不救我爹?為什麼不殺了那個婊子騷貨給我爹報仇?都怪你沒用!沒用!”
沒有得到半點好處冒險救人,結果還被被救之人抱怨怨恨,張通鬱悶得簡直連拂袖而去的心都有,只是考慮到劉安鳳乍逢大變舉止失常和君子一諾千金才沒有發作,只是低著頭陪在劉安鳳身邊,跟著她在黑夜之中漫無目的的前進。劉安鳳卻得寸進尺,哭罵間,劉安鳳甚至還揚言——“不管誰殺了唐笑那個婊子給我爹報仇怕他再老再醜、就算是八十歲的老頭,我都嫁給他報恩。”
劉安鳳的言下之言,張通當然聽得出來過張通卻只喜歡追求長生不老之道,對失去童子身的虧本之事是絕對沒什麼興趣的以也就裝做沒聽見了。見張通如此不識趣,本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劉安鳳又是大怒馬亂衝,頂著秋雨發洩心中傷痛,張通怕她傷心之下出事,也只好緊緊跟上,被劉安鳳帶著亂跑。
“前面有火光!還有馬蹄聲!”劉安鳳正亂衝間,張通忽然沉聲低喝。正哭得傷心的劉安鳳抬頭一看,發現遠處確實隱隱現出火光,還有些微低可不聞的馬蹄聲,劉安鳳心中一喜,趕緊拍馬往火光處衝去,只見那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最後竟然出現了一支打著火把前進的騎兵隊伍,數量少說也有兩三千人。劉安鳳也還算有點清醒,生怕前面是叛軍隊伍,便下馬牽韁悄悄靠近那支騎兵,張通也是照做。
當距離那支騎兵不滿百步時,劉安鳳才勉強看清——那支騎兵確實是打著蒙古軍旗幟的蒙古騎兵,只是來自那支部隊無法辨認。劉安鳳和張通正打算再靠近一些,兩旁卻不聲不響的出現了一隊穿著蒙古士兵服裝的騎兵,戰馬四蹄都被麻布包住,所以沒有馬蹄聲。那隊蒙古騎兵的十夫長用熟練的蒙古語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深更半夜在這裡幹什麼?”
“敢問這位將軍,們是那支隊伍,是那位將軍的部下?”劉安鳳用生硬的蒙古語反問道。那蒙古十夫長大聲答道:“我們是潼川夾谷將軍的隊伍,你問這幹什麼?”
“夾谷將軍的部下!”劉安鳳大過望,忙大叫道:“夾谷將軍在那裡?快帶我去見他!我是成都經略使劉黑馬大元帥的女兒劉安鳳,成都發生了兵變,我爹也出事了!”
“劉黑馬元帥的女兒?”那蒙古十夫長大吃一驚,忙說道:“姑娘請稍等,我這就去通知將軍,請他親自來見你。你們,快給劉姑娘一頂斗笠和一件蓑衣,別讓劉姑娘淋著。”說罷,那蒙古十夫長飛奔而去,其他蒙古士兵則趕緊遞斗笠的遞斗笠,解蓑衣的解蓑衣,全部畢恭畢敬的捧到劉安鳳面前,就連劉安鳳的戰馬也被他們搶韁牽在手裡,顯得十分親熱恭敬,又冷又餓又渴的劉安鳳自然不會拒絕。
又過片刻,騎兵隊伍停止前進,一大;騎兵打著火把飛奔過來,為首一名披著蓑衣的蒙古將軍遠遠就大叫道:“劉大帥的千金在那裡?在那裡?”待那人衝到面前時,劉安鳳心頭不由一跳——原來匆匆趕來與臨安見面之人,竟是一名容貌俊美又魅力非凡的中年美男子。那美男子瀟灑的甩鞭下馬,向劉安鳳行了一個標準無比的禮節,朗聲說道:“夾谷龍古帶將軍麾下、漢軍千戶何康,見過劉姑娘。”
“何康?”劉安鳳並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考慮到夾谷龍古帶的部下自己不可能全部認識,劉安鳳還是還禮道:“何將軍不必多禮,小女劉安鳳,乃是成都經略使劉黑馬大元帥第四女,目前駐守簡州的劉元義將軍,正是家兄。”
“劉姑娘,你不必多禮。”那美男飛快扶住劉安鳳,一雙手掌修長而溫暖,握得劉安鳳不由臉上一紅。不過直到此刻,劉安鳳才發現這名美男子五官雖然俊秀非凡,臉皮卻有些過於蠟黃,算是一個缺點。那美男子焦急問道:“劉姑娘,剛才你好象說成都發生了兵變?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大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爹他。”到劉黑馬,劉安鳳忍不住又一次淚如泉湧,哽咽著把成都兵變和劉黑馬被唐笑刺殺的經過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