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舅真是被冤枉的嗎?”宋理宗冷笑一聲,又咳嗽了幾下站起身來,從書桌的奏摺中翻出一份公文,遞到趙娥明面前,“起來吧,看看你舅舅都幹了些什麼好事。這是你舅舅重用那個黃固的口供。”趙娥明翻看了幾下,抬頭驚叫道:“黃固說他沒欺負孟麗君,這麼說,欺負孟麗君的人真是我舅舅了?”
“除了他還有誰?”宋理宗緩緩說道:“你舅舅早就知道孟麗君地真正身份,並且還色迷心竅玷汙了她朕如果不故意讓你把孟麗君放了,等孟麗君到公堂上和黃固一對質,人證物證具全,那你舅舅就坐實了誣陷同僚、姦淫婦女和欺君妄上三大罪名,到那時候,局面才真是難以收拾。”
“父皇。你故意讓娥兒把孟麗君放了?”趙娥明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宋理宗微笑道:“那是當然,你把那份偽造地公文交給了侍衛,侍衛轉過身就上報給朕,如果不是朕點頭,那些侍衛也沒膽子敢去做這些事。只有讓孟麗君這個危險的證人消失,你舅舅的案子才能變成一筆糊塗帳。讓人無從查起,朕也好迴護你舅舅不是?”
“原來是這樣。”趙娥明花了很大力氣才弄清楚其中的複雜關係,又抱住宋理宗的胳膊撒嬌道:“父皇真壞,娥兒這次被你戲弄慘了。娥兒還以為是自己胡鬧才把舅舅害進了大牢,還在娘地靈前哭了半天,原來背後全是父皇你在操縱。”宋理宗微笑著在趙娥明小巧地鼻子上捏了一下,慈愛道:“你這小丫頭膽大包天,揹著朕幹出這麼大的事,朕替你善後。你竟然還說朕是壞人,真沒良心。”
“是,是,娥兒錯了。父皇好,好父皇。”趙娥明抱著宋理宗撒了一陣子地嬌,又懇求道:“父皇,既然你知道舅舅是被冤枉的,那你可以放了舅舅吧?”宋理宗收住微笑,嚴肅道:“放了你舅舅。那私放孟麗君地事怎麼辦?告訴天下人,放在欽犯孟麗君的人是當朝公主?背後還有朕的默許嗎?”
“那總不能讓舅舅替娥兒背黑鍋,把舅舅關一輩子吧?”趙娥明擔心的問道。宋理宗又微微一笑,“放心,你舅舅的事父皇已經安排好了。昨天晚上御前侍衛放走孟麗君的時候,朕讓那些御前侍衛故意留下了一些線索,今天朕又把你舅舅的案子交給了三法司去辦。三法司只要順著線索一查。很快就能知道這件事地根源是在皇宮裡知道了這點,那些官員也就不敢繼續往下查了。朕再給點暗示。他們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就會拿出一份替你和你舅舅洗罪的奏摺報上來,朕有了臺階,也就可以把你舅舅放出來了。”
“如果那些官員不夠聰明,怎麼辦?”趙娥明追問道。宋理宗的微笑變成獰笑,“如果他們不夠聰明,朕還留他們幹什麼?大宋幾千萬人口,朕要找幾個聰明夠聽話的官員還不容易?”
“父皇,你真好。”趙娥明恍然大悟,又抱住宋理宗撒起嬌來。宋理宗愛撫著女兒的秀髮,忽然嘆了口氣說道:“你舅舅夠聰明很有能力,愛國愛民,對朕也很忠心。但他也很笨,至今沒明白朕要的是什麼,鋒芒也太露,動不動就四面樹敵,所以才弄成今天這個局面,朕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到天牢裡休息幾天,就是想殺殺他的銳氣,讓他明白朕究竟是想要什麼。”
“父皇,那你究竟是要什麼呢?娥兒可以偷偷給舅舅露風,讓舅舅給你準備。”趙娥明抬起頭,甜甜的笑問道。宋理宗一笑,往龍案上地金碗一指,平靜道:“看到了嗎?從翻過年來,朕每天都要喝三次那樣的藥,父皇老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最想要的就是把一個相對安定的朝廷交給未來地皇上。你舅舅偏偏不明白這點,一心想要搬倒丁大全,放手搞他的民政改制,丁大全是該死,朕也可以封你舅舅為平章軍國重事,讓他獨掌軍政大權。可你舅舅也不想想,歷朝歷代民政改制,那一次不是天下震動,朝廷風雨飄搖?”
儘管知道女兒不一定理解自己的話,但宋理宗還是繼續吐露心懷道:“朝廷改制,朕如果活著,那麼還可以象神宗皇帝支援王安石一樣,在背後堅定支援你舅舅,幫他達成富國強兵的目的。可朕要是在改制中忽然撒手而去,那麼你舅舅既要擁戴新皇登基,與新皇協調關係;又要實行朝廷改制,面對萬夫所指;還得應付北面韃子的威脅,親自上陣領兵,他應付得過來嗎?也許他到了前面去擋住了韃子,後面地暗箭就已經把他放倒了。他倒下也許不要緊,可新的皇帝沒有了你舅舅這樣的棟樑重臣支撐朝廷,又將是什麼樣的局面?”
說到這,宋理宗老淚縱橫,摟著女兒哽咽道:“娥兒,父皇的話你不一定明白,但父皇這麼做,全是為了下一個皇帝,也是為了保全你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