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追擊戰下來,體力保持得非常充沛的宋軍騎兵追出上百里後,終於在九月初二天黑前將這支蒙古大股敗軍擊潰,高鳴射死茶罕章,生擒兀突兒,楊晨煥連斬忽刺兒和阿里必等五名蒙古戰將,其他大宋騎兵也殺死俘虜蒙古騎兵多人,繳獲戰馬無數,剩下的小股蒙古騎兵只能零散逃入深山老林,青陽夢炎繼續領軍搜尋追殺,楊晨煥和高鳴則率領大宋騎兵押著戰俘凱旋,正式結束了漢水以南的宋蒙戰事。
大戰後的戰場總是格外的淒涼,東起虎頭山,南至石樑山,西到萬山以西二十餘里,方圓幾百公里的土地上滿目瘡痍,到處都是一片暗紅的血色,草地、道路、原野和山坡上堆滿死屍和折槍短劍,無數的宋蒙兩軍傷員倒在血海屍山中發出或輕微或淒厲的呻吟呼喊,以至打掃戰場的宋軍部隊連擔架和藥物都不敷使用,只能優先搶救己方傷員,對蒙古傷兵的哀求哭喊不理不問,頂多是一刀幫他了卻痛苦。
而在主戰場襄陽城下和萬山腳下,雙方士兵流出的鮮血多得土壤都無法吸滲,匯成一片片沒腳的血窪和條血色小溪流入漢水,將飄滿死屍的漢水染得淡紅,血腥的味道連漢水下數十里處都可以清楚聞到。
“太師,戰俘太多了?沒地方關押,怎麼辦?”“太師,軍醫隊醫官派人來報,包紮傷口的繃帶已經用光了,請求供給。”“太師,死屍太多,無法全部收集焚化,又沒辦法統計殺敵數字,怎麼辦?”“我軍第一批增援襄陽地隊伍損失慘重,多名將領陣亡,編制混亂,陣亡將士已經無法統計姓名籍貫,不利於戰後撫卹,如何處置,請太師示下。”“啟稟太師,十萬火急!韃子戰俘中有人散播謠言,說是我軍準備坑殺全部戰俘,戰俘人心不穩,有暴動可能!”
棘手的問題接而來,陳宜中和黃等文官又還在押糧趕往襄陽的途中,文職官員嚴重不足,使得三天三夜僅睡了兩三個時辰的賈老賊頗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還好,賈老賊的兩個隨軍參謀劉秉恕和王文統都是軍政全才,立即從襄陽城的文人中火線提拔了一批文職官員參與戰場地掃尾工作,拿出隨軍布帛組織城中百姓加工繃帶,安撫蒙古戰俘,又經賈老賊準允後組織蒙古降兵中的漢人士兵打掃戰場,修建戰俘營地關押戰俘,又派出人手至鄰近的荊門、棗陽和郢州等城報捷,組織當地民夫赴襄陽參與戰後重建工作,得還算井井有條,為賈老賊解除了許多麻煩。順便說一句,原來就是文職官員地陳本也想參加掃尾工作,賈老賊卻沒有準允,而是給他另外委派了一個重要任務不提。
忙碌於打掃戰場的同時,老賊並沒有絲毫放鬆對江北蒙古軍殘部的監視,經過一次試探性渡河攻擊後,賈老賊斷定漢水以北地蒙古殘軍仍然具有相當之戰鬥力,便命令李庭芝水師出動,突入白河摧毀河上一切橋樑,將蒙古軍殘部圍困在白河以西、漢水以北的樊城、鄧城和呂塬一帶,並派出水陸斥候嚴密監視蒙古軍殘部動靜,等待時機反擊,殲滅漢水以北的蒙古殘部。襄樊戰場也轉入了暫時的平靜。
諸事都稍微點頭緒後,九月初二地夜裡,賈老賊召集眾心腹至襄陽城內,商議後續戰事。眾人剛剛坐定,賈老賊就開門見山的說道:“諸君,靠著將士用命,諸軍血戰,我軍成功殲滅了漢水以南的韃子軍隊,擊斃韃子賊酋忽必烈,取得襄樊戰場的決定性勝利!但忽必烈雖死,靠著他留下的班底,他的皇后察必和太子真金在中原仍然有一定影響力,如果讓這對母子率領韃子殘部逃回中原,號召忽必烈殘部繼續抗宋或者直接投靠阿里不哥,對我大宋將來地北伐光復中原必然十分不利。我軍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諸君可有高見?”
“簡單,馬上打過去。”高達第一個說:“我軍大勝,眼下正是士氣如虹之時,即刻渡河反攻勝算極大,而且我軍埋伏在桐柏也可以隨時切斷韃子退路,全殲韃子殘部的希望也不是沒有。”
“沒那麼簡單。”賈老賊頭,分析道:“從今天中午地我軍試探性攻擊來看,韃子在漢水北面的軍隊多是騎兵——很明顯,忽必烈當初留在漢水北面地都是無法直接攻城的騎兵,以我軍地機動力來看,即便擊潰了韃子殘部也追不上,同時曹世雄的兵力太少,光靠他是沒辦法全部攔住韃子的。我們能不能把韃子殘部殲滅,得看陳能不能完成任務。”
“太師放心。從上次楊晨煥和阿志沙入韃子大營炸燬韃子工場地事情來看。陳大人地成功可能性極大——小生敢於斷定。至少有八成把握!”劉秉恕緩緩說道:“眼下最關鍵地。是我們得拖住韃子。穩住察必母子。給陳和曹世雄爭取時間。如果韃子立即撤軍地話。陳和曹世雄是無論如何來不及動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