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四更天了,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就要早朝,皇上是不是敢安歇了?”大內總管董宋臣小心翼翼試探著,向正在寢宮裡興奮轉圈的宋理宗問道。宋理宗腳步不停,微笑著說道:“不用,朕精神好著呢,一點都不困。”
“既然皇上興致好,那要不要老奴叫人把牌子端上來,讓皇上掀牌子叫一個妃子來解悶?”董宋臣見宋理宗紅光滿面,便知道宋理宗的精神正處在亢備中,急需發洩一下。宋理宗果然動心,順勢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頭道:“算了,朕現在地精神不比往常,召了妃子。只怕明天在朝上接見蒙古使者就沒了精神,折了我大宋朝廷的顏面。”
“皇上太謙虛了,以皇上的精神,即便是二十歲地小夥子也不上。不過皇上要給那些化為蠻族以下馬威,是要養足精神。”董宋臣話風轉得很快,“那老奴叫人給皇上溫上一壺黃酒,給皇上暖暖身子?”董宋臣這個建議甚中宋理宗之意。宋理宗當即同意。不一刻。熱好的黃酒便裝在九龍金壺裡送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四碟精美的小菜。宋理宗這才坐到炭火旁,抿著滾熱的黃酒取暖。
“宋臣,傍晚的時候,朕傳你來面前侍侯,你卻不在宮裡,是去那裡了啊?”宋理宗抿著黃酒。隨口問道。董宋臣趕緊跪下,磕頭道:“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奴才出宮,是因為奴才唯一那個侄子患病,老奴愛侄心切,就沒經皇上許可出了宮,奴才萬死。”
“沒事,沒事,朕並不是怪你。起來吧。”宋理宗揮揮手。“朕只是想問問你,今天蒙古派使求和。這臨安城裡有沒有放燈慶賀?”
“放了,比前幾次大捷傳到京城時放得更多。”董宋臣板著指頭,尖著公鴨嗓子數道:“有龍燈、彩燈、走馬燈、翡翠燈、一團和氣燈、三羊開泰燈、五子登科燈、八仙過海燈、玲瓏九華燈多得老奴簡直都數不過來,看的老奴眼睛都花了。人那個擠呀,擠得地上都是丟落地鞋子。”
“是嗎?朕真應該也出宮去看看。”宋理宗頗有些懊悔,又笑道:“不過沒關係,等賈似道率領大軍凱旋歸來,朕讓全天下放三天三夜燈,朕到時候再去看熱鬧。”說到賈似道地名字,宋理宗若有所思,又說道:“宋臣,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了,你給朕說說這賈似道的事。賈似道派人求見於朕,說是前方戰況對我大宋十分有利,正是一舉剷除蒙古主力的大好機會,向朕請求援軍。可是忽必烈又向朕求和,希望劃江淮為界,兩國永結盟好。”
“本來以朕的想法,這仗能不打就不打,乘著這個機會與蒙古議和就算了,免得我大宋士兵戰死沙場,國家勞民傷財。可賈似道在奏本里說得也有道理,蒙古韃子乃豺狼之性,今日求和退讓,只為儲存實力,將來還要繼續攻打我大宋,與其議和,不如一舉將蒙古韃子打疼打怕,這樣才能保我大宋長治久安。”宋理宗問道:“和與不和都有道理,都各有利弊,真是叫朕難以決斷。宋臣,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儘可以對朕道來。”
“皇上,老奴只是一個太監,那敢妄言朝政?”董宋臣很是吃了一驚,趕緊拒絕道。宋理宗微笑道:“怕什麼?朕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又沒叫你替朕做主?再說了,前唐宦官楊思勖七十掛帥,以十萬新徵之兵征戰南夷,四戰四捷,殺得安南屍橫遍野,敵酋心驚膽裂,說明宦官對軍事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嘛?”
“既然皇上一定要老奴說,那老奴就斗膽了。”董宋臣似乎鬆了一口氣,很小心的說道:“回皇上,其實老奴在聽到蒙古韃子派遣使臣求和與賈丞相遣使請求援軍時,首先想到地並不是該不該答應與蒙古韃子議和,而是另一件事。”
“想到什麼事?”宋理宗問道。董宋臣輕聲說道:“老奴想到了端平入洛,那時候的情景,與現在太象了。”
“端平入洛?!”宋理宗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四個曾經令他心碎的字。端平入洛那已經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宋蒙兩國聯手滅金,河南成為一片空白地帶,宋理宗力排眾議遣軍北上,力圖奪回河南,並且在短短五十天時間裡奪回北宋舊都開封與西京洛陽,在與蒙古騎兵的大戰中也絲毫不落下風,但因為戰線過長,糧草供應不上,導致前軍全軍覆沒,後軍被迫撤回臨安,河南土地又拱手讓與蒙古。那一次的短暫輝煌,也成了宋理宗最痛苦的記憶。
“皇上,老奴說錯了嗎?”董宋臣奸詐無匹,光看宋理宗的表情就知道宋理宗已經被他地話打動。卻故意裝出一副誠惶誠恐地模樣。宋理宗下意識的搖頭,低聲說道:“你沒說錯,朕是不能讓端平入洛地悲劇重演。”
“皇上英明。”董宋臣一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