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常發生,但過個十幾天就是清明節,也許和我這怒氣犯了衝,於是我就見鬼了。我腦缺地瞄了瞄他一直在滴血的手,撇了撇嘴說:“哎,你手受傷了。”
他低頭淺笑,“不要緊,謝謝關心”
“你等等。”說完我轉身爬回了自己的狗窩把繃帶和雙氧水一拿便小跑回他家,硬扯著他包紮。他倒是沒有什麼反抗,安安靜靜地看著我在他漂亮的手上纏了又纏。
他這來者不拒的破毛病我擔心了很久,有時候腦子搭錯筋就會酸溜溜地問他一句:“你這什麼德行!以後要是小女孩勾一勾你一準跑得快!”他每次都笑得從容,讓我不忍心送他爆栗子,然後說:“也不是,得看長得如何,如果你再漂亮一些也許我們的進展就不會那麼慢了。”再後來我會憤怒地站起來揚手要打他,然後他就笑眯眯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再攬住我的腰輕輕一牽,便一起倒被窩裡去了
自從那天我霸道地命令他,讓他必須在家等我借柴米油鹽醬醋茶後,他倒是很聽話地常常在家了。每次跑到他家混飯吃或是找茬的時候他總是很沉默地看我滔滔不絕,也不知道哪天起他也會主動跟我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也就是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個剛從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進修回來的年薪百萬的A級鋼琴導師,然後我會嘲笑他一個那麼有錢的金海龜怎麼委屈在這樣一個小窩。他看我那麼驕橫還會頗無奈地調侃我:“你的病人從沒投訴過?”
也就是從這句開始我才發現這孩子其實也挺牙尖嘴利!
一切都進行得很好,但是從那天起,一切便反常了。
明天便是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這詩倒是不假,但這紛紛已經紛紛了兩天!我這破記性完全記不起要去買水果,紙錢和包袱再加上一到這種潮溼的時候我那些拔火罐都拔不除的小風溼就會拼了命地折磨我的膝蓋。我疼得直齜牙咧嘴,乾脆跑到沉驍家裡果斷蹭飯。
但他今天很沒活力,說忘了買菜,然後開了暖氣機放到我旁邊後穿上大衣出門了。過了不久便拎了很多吃的回來,有飯有菜,還有酒
看他那乾淨得不染纖塵的模樣我還以為他滴酒不沾,今天過後我才知道他也會有爛醉如泥那般狼狽的時候。其實這樣多好,總是摸不清他喜怒哀樂很挫敗。他平時儼然一副淡然非常的樣子,所以在他面前我就像個被生活折騰得裡外鬧騰的小丑。現在總算公平了。
看著他灌下第三罐雪花冰啤後我皺著眉摁住他的手,“不要喝了,起碼得吃點東西,不然容易潰瘍”
也更容易醉。
他已經微醺,迷離的模樣看得我心煩意亂。
“你多吃點,明天不上班?”
“拜託啊,你清醒點,我跟你說過了清明我請假。”
他那彷彿能滴出水來的眸子在暖氣機亮黃色的燈光下輕輕一顫,嘴角微彎,露出讓我不由得心波盪漾的笑意,“清明她要回來”
“誰?”
歷穎萱回來?噗真看不出他這樣一個藝術氣息濃厚的人還迷信鄙視他!
他搖晃地站起身,從皮夾裡掏出一張佈滿皺痕的照片,神情黯然,“我自己都不知道,留著這個有什麼意義”
我揉了揉膝蓋去拿他手裡的照片,居然是他正值豆蔻時的照片。年輕,美好,稚氣,完美的側臉上有華美的流光溢彩。我翻了翻照片背面,上面有鋼刻的稚嫩的字型:My love。
“歷穎萱的?”看他微微訝異,我失望地癟著嘴解釋,“我曾經照顧過她,和你見過面的,肯定不記得了。”
他笑笑,“不是不記得,第一次見你我就認出你了。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居然還記得她。”伸手拿回照片,然後走到視窗往下一扔,“不是她的,是一個我不得不忘記的女孩的。”
我心裡一絞,“你喜歡她?很久了?”
他沉默了半晌,才緩著聲問:“明天可以幫我個忙麼?”
一種愛,能堅持十五年就不可能在一夕之間破碎,或許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去封存和遺忘。自從那天晚上聽他被我逼著說完他們之間那些不可思議的愛恨後,心絃便不可遏制的波動了。他的好我看在眼裡,他的深情現在又這樣昭然。說到底他還是個讓人心疼並且一發不可收拾的傢伙,那麼那麼傻,那麼那麼天真我不唾棄那個秦九九不珍惜他,同是女生,心思我懂,當愛變得無奈,遠離才是珍惜很明顯,她很善良,甚至善良到可悲。從那以後,我就下定決心,不論他能不能忘掉她,我都會堅定不移
我坐著他的Volkswagen Phaeton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