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等著,等著她向自己敞開那些心事。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特別迷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秦寒露輕啟雙唇,聲音清透悅耳,但是訴說出的卻是如此悲涼的話語,“出身貧寒不算什麼,因為我確信自己有能力改變命運,改善我及我家人的生活。爭強好勝,讓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而且那些日子裡,我真的覺得就是這樣的。可是最後一切還是偏離了我的軌道”她眼神空洞地看向四周,說得輕描淡寫,好像並不是在說著自己的事。
“這裡就是我的家,至少在出事前我一直認為是!兩間小屋,一間用來做飯、裝雜物,另一間住我們一家三口——哦,”她眼神黯淡一下,轉瞬又恢復了神采,“是四口,還有那個帶來悲劇的男人!”
“寒露”唐錦棉輕聲喚她的名字,那些事他不想聽,不管是看新聞,還是看雜誌,或者是道聽途說,他都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那些往事一定會扯痛眼前的這個他視如珍寶女孩,所以他想打斷她,他只想她知道不管過去、現在乃至將來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想陪著她身邊,保護她、溫暖她。
“聽我說,”秦寒露固執地說,“你不是想做我的朋友嗎?這樣事情的始末除了當事人之外已經沒有人知道了,所以如果我告訴了你,你就真的是我的朋友了”她抬頭,雙目直逼他的眼睛。
唐錦棉覺得她的眼睛像是武器,帶著刃、燃著火,但是他卻不想回避。這是怎樣的一種信任,他唐錦棉何德何能獲得了她如此的信任,於是他重重地點頭,懷著虔誠的心仔細聆聽
第8章 第八章 知己
母親韓秀英一直認為她和秦力強的婚姻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的,忠於自己的選擇、自己的婚姻已經被上升到了使命的程度上,所以傾其一生為之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即便那個男人酗酒、賭博,然後輸光了所有的家當,對家裡的其他人頻頻使用暴力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背叛。當然與之相對的便是對家裡另外兩個成員的不公平:秦穀雨初中畢業後便出去打工,和母親的收入加在一起供寒露上學之外,還要替父親還一部分賭債;兩個女兒懂事、乖巧,但卻難免在父親酒醉回家後遭到暴打,經常會遍體鱗傷。
秦寒露總在想,她只要忍耐到考上外省的大學,會算了脫離了苦海,然後自己半工半讀地完成學業,將來在其他的城市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把姐姐和媽媽都接過來好好過日子,與那個酒鬼兼賭鬼的父親老死不相往來,生活就算是喜樂圓滿了。她數著高考的日子,並且逐漸學會了苦中作樂。
知道除夕,噩夢般的父親肯定會回家來,所以在前一天的時候,她到附近的湖裡去釣了兩條魚。晚上跟媽媽和姐姐一起吃了一頓無人打擾的團圓飯,而那頓晚飯唯一的佳餚便是那兩條魚。當時,她覺得很幸福,身邊有至親的媽媽和姐姐,品嚐著美味的虹鱒魚,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停留在了那一刻,那麼從此便都是開心和快樂了。
除夕那天,她寒假做家教的那家孩子家長為了孩子成績的大幅提高特別給她送了些年貨過來,出於禮貌她送他們回去,又在盛情難卻之下被拉去他們家。整整一天的時間,她的右眼皮跳個不停,彷佛就是在預示著“噩夢”回家後有一場浩劫。不過,當時對她而言,“浩劫”的程度頂多就是捱上一頓打,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反而是磨蹭著不想回去。
天色將晚,再也沒有理由拖下去了,她才搭上了公共汽車往家趕。推開院門的時候,她便聽到姐姐不同於往日的嗚咽,衝進屋子,裡面的情形直到現在想起還會膽戰心驚:母親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寸長的一道口子,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那血蜿蜒著從那身體一直蔓延到門口,還在繼續;姐姐蜷在牆角,頭髮衣服都混亂不堪,眼神呆呆地看著母親的屍體,不時地發出一聲呻吟
秦寒露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抽空了,應該哭吧,應該喊吧,可是咽喉處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眼睛生疼卻沒有一滴眼淚。她站在門口看著裡面的情形,足足愣了有半個小時,突然掉頭便走。她冷靜地敲響了隔壁張叔叔家的大門,禮貌地問人家借電話。然後,在她報警之後,鄰居才反應過來隔壁出人命了!
連年都沒過,兇手便抓到了,正是秦寒露的父親秦力強。警察發現他的時候,他正躲在山上的草堆裡發抖,手裡還拿著殺人的兇器——沾血的菜刀。
“姐姐先是被送進了鎮衛生所,就是我們今天去的那個。我就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所謂的‘父親’被送上警車。他瞪著我,我也瞪著他。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我當時心裡真的只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