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衝什麼來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言?我不會給你添亂,這節骨眼上,我們還是先避嫌吧。”
羅疏冷漠的表情配著毫無感情的言辭,刺得韓慕之啞口無言。
是的,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避嫌他們不能做任何事。可是為什麼她能那麼冷靜地說出這些話?他情願她怨恨咒罵,也好過此刻堪比針砭的清明。
韓慕之心亂如麻地看著羅疏甩開自己,頭也不回地走進廂房,腦中隱隱感到不安與危機,卻又因為心中的虧欠不敢多言。一個月的分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重逢的第一面她就亮出這樣消極的態度,讓他陷入了動輒得咎的困局。
或者一切等劉小姐離開之後,再尋找機會彌補二人間的隔閡,才是最妥當的吧?
然而就在韓慕之抱定緩兵之計的時候,轉天劉小姐卻忽然遣了一名小婢,揹著韓慕之將羅疏叫進了內宅,說是要請她喝茶。
劉小姐芳名劉婉,年方十七,一切大家閨秀理應具備的德言容功,都能在她身上得到體現。羅疏第一眼看見她時,便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只要有可能,她這輩子最不想遇見的敵人,就是劉小姐這樣的人。
“羅都頭快請坐,”劉婉很是熱情地招呼羅疏入座,又令婢女沏茶,“按說衙門裡公務繁忙,我這樣貿然請你,倒怕耽誤了你的正事。只是這衙門裡都是一幫臭男人,我在內宅裡待得煩悶,聽說羅都頭你也是姑娘家,就想著找你來陪我說說話。”
“劉小姐您客氣了,”羅疏低著頭回答,“按例我是不能進內宅的,您這樣做,只怕有人閒話。”
“怎麼會呢?”劉婉笑道,“別看我是閨中女流,說話不及爺們兒有分量,卻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再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規規矩矩地在一起,還怕別人說三道四?”
羅疏聽著她指桑罵槐的話,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嘴裡只應道:“劉小姐說的是。”
“既然如此,過幾天就是龍抬頭,咱們幾個女眷不如聚在一起熱鬧熱鬧,讓他們爺們在外面忙去。”劉婉這才笑容可掬地提議,“我想在內宅辦個堂會,請戲班子唱幾臺戲,聽說羅都頭會唱曲子,但不知你肯不肯賞臉給我們唱一曲?”
第四十九章 二月二
她這類人居高臨下的親切,羅疏早已熟悉,因此她只是漠然地看著劉婉,沒有多說什麼:“不知劉小姐喜歡聽什麼曲子?”
“哎,我們姑娘家,哪知道什麼曲子,”劉婉笑道,“你就隨便撿個熟的唱一個,大家圖個熱鬧罷了。”
羅疏笑了笑,知道自己今天必須領下這個難堪,劉小姐才能消氣:“只要劉小姐您不嫌棄,到那天羅疏便厚顏獻醜就是。”
“這可太好了。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合適的衣裳,如果沒有,我隨身帶的裙子多,倒不妨借你一身?”劉婉打量了一下羅疏的裝扮,笑道,“咱們好歹是姑娘家,沒事穿的黑壓壓的,總歸不好看。”
“多謝劉小姐關心,我那兒還有衣裳,就不麻煩您了。”羅疏笑著拒絕,接著又與劉婉不鹹不淡地交談了幾句,這才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內宅。
衙門裡的人如今都是一副等著瞧好戲的態度,羅疏只覺得芒刺在背,索性躲回自己的廂房圖個清靜。偏偏就在這個多事之秋,又有個混世魔王敲響了她的房門。
“羅疏,你快開門,是我。”
時隔多日之後,羅疏原以為自己聽見這人的聲音還會生氣,然而這一刻心頭浮起的委屈,卻讓她遲疑了——在他對自己非禮之後,她竟然還會期盼他的關心,內中隱含的情愫讓她無所適從,又覺得無地自容。
可惜門外人哪能猜到羅疏的心思,只是一個勁地嚷嚷著:“快開門啊,我知道你在房裡,門子都告訴我了。我替你把行李帶來了,你再怎麼生氣,自己的東西也不能不要啊!你若真不要,這些東西可就歸我啦!”
齊夢麟說這些話原本是為了激羅疏開門,結果自己越說越來勁,甚至開始想入非非起來。等到羅疏開門的時候,他看見羅疏一副氣沖沖的表情,竟然不自覺地摟緊了懷裡的包袱,忽然有點捨不得起來。
羅疏才不理會他百轉千回的小心思,徑自從他懷裡拿了包袱,轉身回房。齊夢麟趕緊趁機鑽進羅疏房裡,追在她身後連聲訴苦,大言不慚地博取同情:“羅疏羅疏,我是偷跑出來的,老頭子忽然邪行了,竟然關我的禁閉。要不然我早就能趕回臨汾跟你道歉了,哎,你要是還在生氣,就再打我幾下?”
羅疏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一眼:“怎麼可能不生氣!我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