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瑩又開啟了梳妝盒。這個盒子帶回來後,徐瑩不想被徐楓看見,就沒有將它放在外面。自韋應達去了安昌,他們每月裡通訊,她就將他寄來的書信都放在了裡面。
一封封開啟,又一封封重讀了一遍,徐瑩的心中複雜極了——她以前竟然一直粗心地忽視了他在信中對她所表述的情意。
韋應達寫到他去爬山時,會感嘆“可惜你在千里之外,不能共賞”;
寫到美食時,會寫到“願你有一日也能品嚐到此等美味”;
去騎馬時,會懷念他們在城郊騎馬時的情形,問她“騎術可有精進”;
會關心與問候她的家人;
會為她出謀劃策;
只是這些,她以往都當作了理所當然,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想來,他心中必是沉鬱久矣,畢竟她一直沒能發現他的心意,窺得他的真心
將信攤在一邊,竹簫放在另一邊,徐瑩磨好了墨,卻久久沒有動筆。她知曉此刻她想做的事是驚世駭俗的,可是,她心中的那絲不甘是那般苦澀,將她的腦海漲得滿滿的,以至於再沒有考慮其他的空間——她只想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能分辨自己的真實心意、追求幸福的機會。
她寫了兩張拜帖,請人先她一步,將之送往項陽。與其試探與猜測,不如親眼去看、親耳去聽。
她決定去一趟項陽。
臨出發的前一天,她去街市買東西,居然巧遇了許久不見的韓文捷。看見了她,他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叫住了她。
“徐楓她這一年過得可好?”
徐瑩聽出了他聲音中壓抑的那份關切,想到徐楓對他的一片痴心,心中不免有些不滿,直言道:“你若是真心關心她,自可以去徐家拜訪,又何必來問我。”
韓文捷聽了,沉默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低聲嘆息道:“還是罷了。”說著,與徐瑩拱手道別,轉身走了。
徐瑩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起他幼時的倔強、少時的孤傲,及至如今的淡然,心中唏噓不已。
他與徐楓,終究還是有緣無分啊!至於徐楓肚中曾懷有過的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既然兩人都已放下,也已經不重要了
那她自己呢?她的歸宿又該在何處?
抵達項陽時,天空正飄著鵝毛大雪。徐瑩從容不迫地從馬車上下來,擰了包袱,進客棧投宿。
眼見年關已到,客棧中渺渺數人,見有人進來,都不免好奇地回過頭來看她。
徐瑩取下斗篷帽子,抖落上面的雪,露出了一張瑩白且清秀的小臉。目光淡淡地掃了客棧的大堂一眼,她徑直走到櫃檯前,詢問空房。
只可惜,她尚未拿到房間的鑰匙,就被人帶走了。
進入那間陌生的宅院時,不知為何,徐瑩並沒有不安,反而覺得分外的平靜。
在小廝的指引下,她進了一間書房,望著琳琅滿目的書籍,隨手拿了一本,就開始翻閱起來。
這是一冊話本,徐瑩為故事所吸引,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漸漸地倦意來襲,她環顧這書房,見有幾座屏風連成一片,忍不住好奇,便繞了進去一探究竟。
令她錯愕的是,屏風後有一張大床,而床的帷幔後面,似乎還有人在沉睡。
她正要退出來,就聽一道靡靡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誘惑傳到了她的耳際。他說:“過來。”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床幔被一層層掀開,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斜靠在床榻上,如墨染般的濃眉下,是一雙不羈的丹鳳眼,正挑剔地打量著她。
縱然早已知曉會是他,可是此刻真正見了,徐瑩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挑起唇角,淡淡問候道:“焰,別來無恙?”
哪想他卻問她:“外面冷嗎?”
徐瑩以為他要起身,微微點了點頭。
令她驚愕的是,他將身子朝裡挪了挪,挪出半張床來,示意她道:“上來歇息一會。”
見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邪魅地挑唇一笑,冷冷地道:“都敢公然求娶了,竟還會怕我碰你?”
“你怎麼知道?”徐瑩驚叫道。
“那就是承認了?”
見他滿臉陰沉,似乎極為不悅的樣子,徐瑩吶吶地道:“我不過是”恐怕越描越黑,她垂了眸,無奈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衣衫,低聲道:“我一路風塵僕僕過來,尚未換過衣裳,還是先出去了。”
誰想手腕被他一拉,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既然進來了,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