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一停,奇怪的動了動腦袋,似乎在為沒有感覺到疼痛而詫異,小心翼翼的張開眼睛,正對上我又好氣又好笑的
眼,一縮脖子,“呃”
“這麼大禮道歉,我怎麼承受得起?”我無奈的嘆息,扶著他,感覺到手臂下他身體片刻的僵硬。
他的手,還下意識的揪著我的袖子,在聽到我的話後,目光一黯,慢慢的鬆開手,“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聲音,來自角落中那個平靜的人影,“隱忍了這麼長時間,突然今天來找我翻舊賬,原來你早知道她會在今
日回來,特地誆出我所有的話,臨月棲,你也有如此耍弄心機的時候。”
月棲平靜的臉上寫著堅決,“子衿哥,我說了,我也有自己要護衛的人,對不起,如果我不這麼做,她永遠也不會信。”
他緩緩的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站住!”我一聲大喝,他的身體果然頓在那,一動不動。
“竊取國家機密,暗害皇族,你以為我會讓你走出這個門?”我的聲音,冷的比這冬夜的風還寒,“流波,帶他出去關著,我
要先問另外一個人。”
目光如電,緊緊的,盯著那抹青碧淺淡的秀美人影。
最熟悉的陌生人
房間裡的空氣一下子靜默了,我與他,各自佔據著房間的兩端,誰也沒有開口。
我想過各種與他重逢的場景。
我想過,那青綠的人影在遠眺迎接我的歸來,優雅卻不失溫潤的透著興奮。
我想過,他會任我挽著手,眼神中寫著責怪的縱容,卻不放開我的手。
我想過,他會責怪我的衝動,然後以他溫柔的懲罰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還想過,他會在我強大擁抱中隨我蹂躪他的唇,廝磨著,纏綿著,吐露著長久的相思。
我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想過會是現在這樣。
那融入骨髓的恩愛,血肉交纏的相思,我原本以為再沒有剝離的可能。
其實,只是靜靜的站在那,感受一股寒涼之氣從身體裡慢慢的飄飛而起,帶走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象缺失了什麼,仔細想想
,又什麼都沒丟。
心思,在沉澱,我輕輕的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也打破了房間裡死一般的沉靜。
“你也是‘千機堂’的堂主?”我坐了下來,聲音居然沒有更多的波動,彷彿問的只是晚餐的菜色。
他緩緩的轉身,目光如水,沉靜一如往日,波瀾不動,“是。”
不似月棲在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時說話語氣情不自禁的冷硬,子衿即使在面對已經知道他身份的我時,還能那麼溫柔細語,如
春風掠身,坦然的讓我瞬間恍惚,以為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可惜那個字,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
我自嘲的笑了,“子衿,你知道嗎,我其實懷疑過你是‘千機堂’的堂主。只是江湖中人,都犯了一個錯誤,以為‘千機堂’
堂主只有一個人,我也是,所以那次接觸了月棲的堂主之後,我打消了對你的懷疑。”
我沒說,是他給我的溫暖讓我不願意去相信。
我也沒說,我貪戀那重歸‘雲夢’時,他的依賴是我唯一的動力。
“從我還沒有回‘雲夢’的時候,你就已經跟上了我的行蹤,對嗎?”如今回想,那麼恰巧的讓我在‘怡情閣’救美,不正是
一出標準的美男計嗎?
可憐我這隻憋了三年的乾旱田地,乖乖的一頭撞了上去。
他沒回答,只是動了動唇角,標準的子衿淺笑,盡在不言中。
我算計‘九音’,搶劫‘滄水’,種種成功中不免有些自得,千防萬防,敵人卻在我的枕畔。
“我打敗了‘滄水’。”我望著他,鼻間嗅到他淡淡的幽香,平靜的說著。
他站在桌沿,輕瞬著睫毛,“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滄水’賠銀四萬萬兩,城池割地?”
他一楞,眼神一緊,低頭沉思。
這樣的子衿,沉默而內斂,卻暗含睿智,舉手投足間每一個動作都深深的吸引我。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
月棲說的沒錯,他是個極剔透的人,七竅玲瓏心,我一句話,他已然能想到,‘滄水’被遏制,實力削弱,很可能沒有更多的
心力去操控他們,他們這些棋子要麼召回,要麼繼續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