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書冊,看完莊子的《秋水》一章後,她才轉向朱佑樘,發現他正撐著下巴,看著自己。
“恩?”張沐衝他回了個疑問的眼神,不知他又有何難題考自己。
眼前人卻是一愣,默了一默,又埋下看著手裡的奏本。
張沐內心一動,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剛才的摸樣卻像是個柔弱清雅的少年,在最初幾刻的茫然後,露出淺然的微笑。
拾起手上的書冊,橫豎交接的文字終歸安穩了她的心悸。
書房,重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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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平靜在一個時辰後被倉促的腳步聲打碎,木門一推,喜樂站在門外,小聲道了句“張姑娘。”
張沐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喜樂,發現他身後多了個人影,定睛一瞧,卻是個身穿宮女服的平凡女子。
女子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正是花季年華,容貌平平淡淡,但得天獨厚有著白皙光滑的肌膚,她垂下眼眸,宛若花骨兒一般荏弱。
喜樂領著女子先衝太子行了個禮,而後將她領到張沐跟前:“張姑娘,這宮女說是有重要事情當面對你說。”
他說完後,退後幾步,留下張沐與那女子,面對面四目交錯。
“什麼事?”
張沐入宮以來從未見過這女子,這女子擁有可愛的魅力,足以令同是女人的張沐心生呵護之心,若見過這樣的女子,張沐是不會忘卻的。
女子眨巴眨巴,滴下幾滴眼淚,如花朵在涼風中纖弱地衝張沐盈盈一福,說起了來意:“張姑娘,奴婢是玉凝的在宸宮的好友。昨晚上玉凝留了封信給奴,說是讓奴明早交給姑娘您。”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泛著黃色的書信,張沐謝過後接下書信,撕開封條,信紙一攤。才看不到一刻,就渾身無力,癱倒在躺椅上,面色煞白。
此信是玉凝的絕筆信,上面寥寥數語,盡是感謝:
沐姐姐:
謝謝您曾幫我一忙,玉凝希望下輩子能和你做真正的姐妹。
玉凝絕筆。
張沐兩手一鬆,信紙飄飄然落在地上,露出反面。那上面卻用紅色鮮血寫上四字“人言可畏”。
四個鮮紅的大字耀花了張沐的眼睛,她顫巍巍地彎下腰,撿起信紙,哽咽問那女子:“玉凝她?”
心裡已有了最壞的打算,後面卻是不敢再猜,彷彿堵住了猜測就停滯了時間。
纖弱女子聽到此問哭出聲來,“昨晚玉凝將此信交給奴後,夜半三更自己投井自盡了。”
張沐看著手中的信,一字一句勒得自己生疼,心裡痛楚和疑惑並生:“玉凝為何要投井自盡?”
當日四皇子答應她後,玉凝第二天就趕儲秀宮道謝。歡喜快活的摸樣歷歷在目,怎地今天又投井自盡了。
“奴婢不知。”
張沐見那女子欲言又止,發狠追問道:“說。”
女子抬起眼眸,一雙玉手捏住裙襬,不知不覺中顯出褶子,她猶豫片刻,道出實情。
原來,四皇子警告那太監後,太監心知玉凝後有皇子作靠山,也不敢多加猖狂,對玉凝也沒了往日囂張的態度,此事本可完美結束。
可誰知玉凝在一次臥榻談心時,將太監強迫皇子相助之事,當作個人經歷說出口。本以為這是私密的姐妹聊天,哪知第二日,整個宸宮裡上至娘娘,下至奴婢都知道此事。他們見著玉凝就以此譏笑,笑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為靠著個皇子就能飛黃騰達。
故事越編越走樣,乃至後來有人說她主動勾引皇子和太監。
玉凝忍受不了這樣的謠言,更受不了同榻姐妹的譏諷,終究選擇了昨日,投井自盡。
女子講完此事後,慌張地站在一旁等著張沐的反應。
張沐卻是在聽完那故事後,一語不發,陷入自責無可自拔。
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朱佑樘下了命令:“你下去吧。”
那宮女自是倉皇逃離書房,一刻也不敢多呆。
朱佑樘看向張沐,見她依舊傻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書信,神遊海外的摸樣。他原以為姐姐永遠都是面上淡然,內心剛強的人,沒想到今日的她展現另一種美麗,可他卻希望這樣的美麗從未出現,因為它讓他心憐,心痛。
他站起身將張沐冰冷的身子抱在自己的懷裡,低聲安慰“沐兒,不怕,不怕。”
張沐在聲聲催促下緩緩清醒過來,雙手抽動,緊抓著朱佑樘的手不敢放,牙幫子咬的微微作響,想哭卻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