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孫公公看了看手上的牙齒,嘴裡嘟囔著“上牙向下拋,下牙向上拋。恩恩,我掉的是下牙,應該是向上拋。”便站直了身子,手一揮。
張沐下意識地抬起頭,仰望著那牙直直地飛起。
孫公公彷彿完成了一件重大使命一樣。他高興地,略帶蹣跚地向面前的小屋走去,嘴裡說著“這樣我的下牙就能長起了。”
張沐看著那牙,直直的飛起而後又直直地落下,就落在孫公公離開的地方。
張沐臉上一黑,也許是自己太高估這位孫公公了。
儲秀宮 006 遊戲
正午,花園內。
人說萬紫千紅總是春,但在此刻的張沐看來,此刻面前的“花園”意味著一地的雜草。花,一朵也沒見到。
“沐沐,你把地上的雜草全部拔掉就可以休息了。”一大早孫公公就把她從床上挖起,閃著透風的牙齒,安排張沐今天的雜務。
孫公公是個奇怪的人,聽說她的名字叫張沐,便硬叫她沐沐。張沐實在難以接受從一個滿色枯黃、滿臉皺皮的“老人”歡喜地叫自己“沐沐”,百般拒絕,說叫張宮女、張沐都可以。
最後,孫公公說“你和老奴玩個遊戲,誰贏了就聽誰的。”
遊戲很奇怪,是張沐清醒以來見過最詭異的遊戲。
兩人對視,誰先眨眼睛誰就輸。
張沐決定棄權,其實叫什麼都沒有關係。萬一這孫公公真是宮裡的老資格,違了他的面子她可能就不是貶到花園做花奴這麼簡單了。
“你不許不玩,不玩老奴就天天喊你樟腦丸,反正你是“樟木”。
張沐被這一激,索性甩開性子。
“好,奴婢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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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烈日當頭的現在,她蹲在雜草堆裡,後面跟著一個佝僂的老公公,彎著背時不時地左蹦蹦、右蹦蹦,嘴裡還一個勁地喊著“沐沐,這裡”,“沐沐,那裡”。
儼然一副得償所願,好不快活的摸樣。
昨天的遊戲,她輸了而且輸的心不服口不服。
張沐不甘心,而且這一日相處下來,孫公公給她的感覺特別和藹,也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便想要再來一局。
“孫公公,咱們再玩一次吧。”
昨晚屋內,她老老實實地和孫公公玩起遊戲,兩眼睜得大大的,不敢有半絲鬆懈。孫公公也瞪著兩渾濁的眼睛,看著她。
在油燈下,兩人互相死死地盯著對方。
令她想不到的是,孫公公突然嘟起自己的嘴巴,衝著她“麼”一下,表情甚是陶醉。
就這樣,她“撲哧”笑出聲來,眼睛自然也眨了。
這應該算勝之不武她往日在村子裡和弟弟玩鬧時,也沒有做過這樣耍賴的動作。
孫公公一聽張沐這話,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沐沐,遊戲只有一次,不能反悔。”
“公公,可奴婢是因為你的那一下才笑的,應該不算吧。”
張沐轉過頭面對孫公公,想要得到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一聽,呵呵一笑,嘴巴里唯一的一顆門牙孤獨地在迎風飄蕩。
“沐沐,這裡的玩法就是這樣,沒人在乎你怎麼贏。你可以躺著,可以哭著,也可以像老奴一樣笑著贏。只要你贏,便沒人會在乎這個的過程。”
如果她不想玩,可不可以呢
孫公公看了看張沐的表情,迷茫不知所措,心裡呵呵一笑。這樣的丫頭還真是令人懷念呀,就好像多年前那可人的丫頭一樣,明明看上去什麼都懂,但其實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天真。
這次,他決不能讓這丫頭再重蹈覆轍。
“沐沐,昨天你明明不想玩,為什麼還要答應老奴呢?”
當然是害怕你有權勢,害怕你一個不高興把自己丟到比這雜草房還要糟糕的地方
張沐蹲在地上,腦中仍迴響著孫公公的話“為什麼還要答應老奴呢?”
答案明明脫口而出,但卻又無法出說口。
看向手心,掌裡穩穩地抓著一個鋤頭,上面泛著坑坑窪窪的鐵鏽。
孫公公笑眯眯地說:“好好想想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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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想,手上的功夫不停,腦子的運轉也沒有停止。鋤雜草這個話,似乎沒有想得那麼難。
她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