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也許,要知道那個模糊的男子是誰,問延齡就可以。
“往日裡,都是我幫你蓋的呀?”張延齡微微一笑,衝著張沐的頭輕輕一拍,“你好好睡吧,用膳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拍頭
這個動作也好熟悉,好像她做了很多遍,又好像她對著別人做了很多次,那個“別人”是誰呢?張沐心裡一陣嘀咕,不停地回想著。
是延齡嗎?那個讓她心裡一想到便會又疼又歡喜的人是延齡嗎?
張沐越想腦袋越疼,好像有一幢難以跨越的牆壁擋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怎麼也翻不過去。
張延齡輕輕地帶上房門,隨著“吱嘎”一聲,房子裡陷入一片黑暗。
房間裡,只剩下張沐一人,今天落水一事早耗盡了她的體力,在疑惑、思索中,張沐慢慢地睡了過去
張家記事 002 歌聲
自打睜開眼後,張沐便學習著一切新的東西。小自穿衣,大自習字,所有的東西都是這一年光景中學會的。張家是書香門第,張巒出身國子監,因此雖然金氏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還是由著張沐學一些四書五經。
慢慢地,村子裡人也開始誇讚張家的姑娘,說長的水靈,而且心思細密,性子活潑,不知哪家兒郎有此福氣能夠娶回家裡。
在張家村14歲生辰後,女子便可以許配人家,張沐家也日益成為媒婆盯梢的重點,每週張家村的兩大媒婆大張、小張便會揣帶著各家合適男子的生辰八字,希望能得到父母的首肯。只是兩人從未進過家門,還在木門上敲著,張延齡拉便著家裡的大黃跑到門前一陣“嚇唬”。大黃的怒吼聲最終總讓那兩人落荒而逃,張延齡則拽著大黃脖子上的繩子,手叉著腰,對著那兩人的背影一陣大笑。
“沐兒不用嫁人,有我保護”張延齡這樣對張沐說,張沐聽後只是衝他一笑。不知怎地,心裡竟是不相信往日自己真的他一直保護著。
自從怎麼醒來後,張延齡對自己的保護史便成了張沐最先了解的人生。在張家父母的嘴裡、張鶴齡的嘴裡,張沐過去十四年的歷史便是被張延齡守護的歷史,張沐,這兩個名字竟沒有一絲的事蹟。
現在張沐虛歲已經十五,下個月便是十五歲的生辰,但她卻只有一年的記憶。張沐曾經苦惱過,過去的自己竟像從沒存在在世界上一樣,自己從前有沒有喜歡的事情?自己從前有沒有愛看的書籍?自己從前有沒有難以忘記的人?這些問題不停地縈繞在她的心裡,但,沒有人能解答。
張沐唯一知道的,只是這一年來的自己,被家人疼惜著,過著平凡的小日子。
只是,在平凡的生活表面,隱藏著她心裡的一個小秘密:總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怎麼腦裡盤旋,吃飯時,睡覺時,看書時,但她從沒告訴過他人,把這個當做自己獨享的秘密欣喜地獨守著,唯一屬於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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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張沐抱著母親剛剛換下的床單,手裡抓著擀衣杖,墊著腳看著床單縫隙露出的路。夏天快到了,母親金氏說今年的天氣異常的熱,家裡被子換洗也比往常勤快,每個月都要拿到村外的張家河去洗,不然,會有黴味。
被單對於張沐14歲的身軀來說,還是大了些。張沐踮著腳,才能讓那被單不掉落在地上,自己也能走的順溜。她正小心翼翼地向張家河走去,突然被一人攔住去路。
“張沐,我,我請你吃東西。”攔住張沐的是張家族長的兒子張阿大,這人老實憨直,似乎兜裡總是揣著吃不完的零食,每次看見張沐都要送她一些棗子、蘋果。此刻,他又一臉傻笑,手遞在張沐的面前,手心裡放著一把紅棗。
張沐伸出頭,看了看他,衝他甜甜一笑,便說:“謝謝了,張大哥,我沒空呢,你看,我手都拿著東西。”扭著頭示意他自己手上抱著的龐然大物。這麼大的被單自己拿著都已經費力了,又如何抱著被單吃東西呢?
“我幫你吧”阿大一說完,手便伸到張沐面前。“不用,不用”阿大如此熱情,張沐只得連退兩步,才沒讓他拿到被單。“娘趕著要,我得先忙去,下次再聊吧。”張沐對阿大笑著說。
“下次呀”阿大一臉遺憾,“那你還”
“說什麼說!”張沐身後傳來張延齡的呵斥聲,張沐轉過身想要看清楚,卻突然感覺到雙手間多出一隻手,那手施力一伸,被單便脫離了自己的手裡,“飛”到了張延齡的手上。
“你做什麼不等我回來再去洗。”張延齡衝著張沐飛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