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夫也變虛偽了。”荀少師自嘲一笑,而後肅清雙目,“元寶,今日的龍旗可看清。”
“是次黃龍旗。”
“不錯,聖德快不行了。”荀少師精短道,“是時候還政皇孫。”
聞言,王叔仁瞪目。
“元寶,當年皇孫是我們合力救出,也是冬至之日,難道忘了麼?”
怎能忘,如何忘?
他還記得從馬車的暗格裡抱出藏身其中的小小皇孫,那是他最心愛弟子的孩子。
小小的,如貓兒般。
“大大,這是哪兒?”
太子守禮,讓小皇孫稱他一聲大師傅,可皇孫貪懶便稱他為大大。
昔日俊美的玉面已飽經風霜,他摸著皇孫的頭。“乖,今後不可再叫大大。”
“那君臨要叫大大什麼呢?”
“就叫師傅吧,還有皇孫也不可自稱君臨。”
“可是皇爺爺為君臨取的名字呀。”
是,是元寧帝為最心愛的皇孫起的乳名,君臨君臨,飽含聖意卻又催命,這麼複雜而又黑暗的朝廷,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怎會明白。
看著他純真清澈的瞳眸,王叔仁心酸道。
“今後就叫十一,世間再無君臨。”
第十五章 大儺之舞
時雍坊曾因太子府的坐落而繁華,後隨敏懷太子的故去而沒落,可謂當時京師氣運交移的最佳詮釋。如今坊間富貴鮮少,僅餘幾位失勢官員宅院,前太子太師荀大人的府邸便是其中之一。
“多謝小哥。”
衝荀府門房微微一禮,餘秭歸走下石階。
“怎樣?師傅他還好麼?”不等靠近,十一便迎上去。
“師傅他和人拼酒,結果爛醉如泥。”
娃娃臉有片刻呆滯。“長麼大還沒見師傅醉過呢。”
不僅師兄,連她也沒見過。
師傅偶爾小酌,卻不會放任自己多喝。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個吟詩傻笑的瘋老頭會是她的師傅。
既然師傅能放縱自己醉到種地步,想必荀府是安全。
“等師傅睡醒,再來接他吧。”
著看久未出聲的上官意一眼。
這人心眼雖多,對她卻是真真切切的好,她是知道的,以至於只要心中有事,就會忍不住尋找那雙春眸。雖然看人眼色的習慣有些孬,可她非但不在意,反而暖暖的覺得安心。
“天色不早,先找間寺廟吧。”上官提議道。
她遂點頭。
冬至祭祖,大魏人多在此時選擇返鄉。若來不及回家,便會尋正經寺院,於佛祖前點燭燒紙,遙祭家中祖先。
過去她因不願承認雙親故去,從未燒過紙錢。不知泉下爹孃囊中羞澀之時,有沒有偷偷罵她。
想到這,她微微一笑,尋著街邊香火鋪剛要進去,就見十一目色一顫,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似的,愣愣向前。
“師兄!”
只見十一腳步飛似地加快,然後在一間廢棄的府邸前停下。
“師”她也一併站住。
敕造太子府。
匾額蒙灰,隱隱顯出五個字。十一的身形有些微顫,緩慢地步過門前威嚴的石敢當,他伸出手想要揭去門上的封條。
“不要碰。”低沉到令人發冷的聲音。
子愚。
他愣怔在原地。
“如果不想承擔那份責任的話,就不要碰。”
十一遲疑下,手終於放下。他轉過身,眼中是漫漫無邊的憂傷。
心知他此時定困惑無助到極,猶如昨夜的自己。餘秭歸走到門邊,將他領下來。
“師弟沒想到我還記得走到前面就記得只是為何要封大門,三叔明明過,只要只要天下還有人記得爹爹,門便會永遠敞開,永遠”
十一的眼眶微微泛紅,捉住秭歸的手也越握越緊,握得袖角皺成團,連帶著皮肉也感覺到那種痛徹心扉的情緒。
“就算天下人不忘,可只要九霄雲上的那人在一日,便無人敢去記起。”
上官走上前,掰開十一緊握不放的右手,冷靜道。
“這些年周圍人將你保護得太好,現在是時候決定,是繼續做十一,還是成為君臨。”上官意句句命中靶心,黑眸冷淡顯得無情。
“子愚。”難以認同他的直言。
“秭歸,你的師兄已經不是個孩子。”上官看著她,輕柔道,“一直以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