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同攜白老。誓言猶在耳邊,自己卻就轉身做了那背信之人。
滿心裡都是昔日與贏綿執手共誓時的情景,心口一絲一絲的鈍痛著,一股股的腥甜之氣在喉嚨裡打著轉,然而自己又能如何,方才爹說的明白,抗旨不遵,拖累的就是蕭家滿門。
蕭清婉坐在床畔,一眼便瞅見了繡框子裡各樣針線並昔日用慣了的一把幷州剪刀,陽光灑在上頭,明晃晃的甚是耀眼。她信手將剪刀拿起,在手裡細細把玩,涼涼的冰著手心,涼意一點點的傳到心裡,目光也就漸漸的冷了起來,心裡便道:我自是不能抗旨的。可若是我沒了,就算不得抗旨了。瞧在爹與姐姐的份上,我又死了,想必皇上未必真會為難於我蕭家。想至此處,她主意便定了,起身走到日常放繡活的桐木箱子邊,將那同心方勝的絡子同那繡著並蒂蓮的荷包拿了出來,又剪了自己一綹頭髮,絮在荷包裡,將荷包的線收攏了,心道:我素日的心思,青鶯她們都是心知肚明的,這兩樣東西,她們也都見過的。我若去了,她們是會想法子遞出去的。
此番料理已畢,蕭清婉又想了一回,還是忖道:夜長夢多,還是速速了結的好。摸了摸剪子的尖兒,倒是尖銳的很,便將剪子抵在了自己喉嚨上,脖頸微微一涼並無甚痛楚,她口中喃喃道:贏綿,贏綿,我絕不負你。你回來後,定要在我墳上上一炷香,叫我知道。念著,便緩緩舉起了剪子,陽光西照之下,剪子的尖兒亮晃晃的,耀人眼睛。
第8章 夜話
蕭清婉舉起剪子,便要向喉嚨戳去,還未觸及肌膚卻聽門口一人驚呼,一道身影撲將過來,便要奪過剪子。蕭清婉自是不肯與她,就爭奪起來,相互搶奪中,剪子便開了刃,這把剪子是才磨過的,刀刃鋒利非常,爭奪中但見紅光一閃,鮮血便一滴滴的滴在了枕上。
蕭清婉一驚,便任由她奪去了剪子,張口結舌:“你”隨即冷了面,道:“你既知我心事,又為何阻我?!就讓我死了不好麼?至少至少我還能留個清白身子。”孟心蕊將剪子抹淨又放回了籃中,淡淡道:“既是姐姐不以自個兒性命為念,那心蕊便陪著姐姐,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兒。只是這等死法鮮血遍地,姨父姨母若見了,必要被唬的不輕。兩位長輩都是老人家了,只怕禁受不起,雖是他們也時日無多,平白受這場驚嚇,終究是不好。我那裡有一味藥,吃下去半個時辰人就過去了,就像睡著了一般,再幹淨不過的。姐姐且稍等,我這就去取。”
說畢,她欲走不走的,蕭清婉忙開口道:“你站住。要死的人是我,你搭上你的性命做什麼?你說我爹孃時日無多,卻是個什麼意思?”孟心蕊道:“姐姐如今已是內定的皇后了,大封之前便去了,又是自行了斷的。這等大事,姨父姨母豈是瞞得了的?被皇上知曉了,必要降下雷霆之怒,蕭府滿門又有誰能逃過?你我兩家又是至親,這等大禍自然也是免不過的。既是如此,與其等皇上降旨,受那無窮折磨,心蕊不如就伴著姐姐就此了斷。”蕭清婉驚道:“這話卻是從何講起?是我自個兒了斷了自個兒,與旁人並無關係,那旨意還沒下,也算不得抗旨。”
孟心蕊嘆了口氣,道:“姐姐素日何等聰明,如今卻又這般糊塗!雖是聖旨未下,但皇上已然知會了姨父,聖意卻已是下了,姐姐在明知聖意之下卻自行了斷,與抗旨不遵有何異處?皇家下聘,自來是莫大的榮耀,姐姐卻不屑一顧,甚至以死相抗,皇室顏面何存?蕭家的彌天大禍就在眼前,姐姐卻恍然不知,真是真是好生糊塗!”
蕭清婉聽著,心底一陣驚怕,身上便出了一身冷汗,隨即頹然坐倒在床畔,低聲道:“一葉障目,我思慮不周,險些拖累了親人,多謝妹妹提醒。妹妹且先去料理了手上的口子罷,我我是不會再做這等事了。”孟心蕊卻不忙離去,仍瞧著蕭清婉,道:“那麼姐姐如今的打算?”蕭清婉頓了頓,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自然會好好的在這樓子裡,等候聽封,日後也會好好的進宮去,不會再有它變。”這話說完,她的臉上已是一片灰暗,以往那兩隻清亮亮的眸子也如熄滅了一般暗淡無光。
孟心蕊心有不忍,待要張口勸慰,卻又不知再說什麼為好,只得出門尋傷藥去了。
蕭清婉在房內木木的坐著,外頭卻起了風,透過窗紗進了房,吹亂了她鬢邊的髮絲。她將那才取出來的絡子和荷包拿起看了看,便執起剪子,一下一下的剪成了粉碎。
房外幾個丫頭正自在堂子裡急的團團轉,卻因小姐的吩咐不敢進去,好容易看著孟心蕊出來,青鶯忙上前問道:“表小姐,可怎樣?我家小姐可還好?”孟心蕊道:“沒妨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