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周絮兒復位美人一事,蕭清婉又轉言問道:“此去德馨園,皇上預備帶哪幾位嬪妃過去?”贏烈望著她,反問道:“皇后以為呢?”蕭清婉含笑道:“臣妾不妄揣聖意,還是請皇上示下罷。”贏烈頓了頓,說道:“惠妃身子不便,就在宮中靜養罷。園子里人事雖不及宮中繁多,到也得有個主事的人,就帶上德妃罷。武美人同周美人,前番受了些委屈,也一道去逛逛。旁餘的,帶上御前侍奉的也就是了。”
蕭清婉面色如水,含笑應下,並未多做評議,只說道:“皇上既然吩咐了,臣妾這便回去命她們各自收拾起來,免得臨時手忙腳亂。”說畢,便起身告去。
贏烈卻未準她離去,起身問道:“怎麼,皇后也不想去麼?!”蕭清婉淡淡說道:“皇上移駕遊園,宮裡不能沒人看守,此為一則;二來縕兒年紀尚幼,車馬勞頓,不大方便,臣妾還是留守宮中罷。”說著,又淺笑道:“皇上早有決意,卻又來問些什麼?”贏烈冷笑頷首道:“又是孩子太小,不宜遠行,你們姊妹兩個,倒是一樣的心性!”蕭清婉微怔,隨即頓悟,必是宸貴妃先前來過,也以公主年幼為託詞,拒了園中伴駕一事,不由有些愕然。
贏烈大步上前,攬住她的腰身,雙臂發力,緊摟在懷裡。他是個習武之人,孔武有力,蕭清婉不過是個嬌柔女子,哪裡禁受得住這般蠻力,登時便低喘起來。只聽他沉聲說道:“記著你的身份,這般遠著朕,你能得些什麼好處?!何況,你躲得開麼?!今兒晚上,朕要你侍寢。”蕭清婉臉色發白,卻還是淺笑說道:“臣妾便是記著自己的身份,方才要留守宮中。臣妾是宣朝皇后,一日也未曾忘卻!”說畢,略頓了頓,又道:“臣妾頭暈得很,想是前頭碰的那一下還沒好全,皇上恕罪,臣妾今夜斷不能侍寢。”
贏烈盛怒不已,看了她好一會兒,方才放手。蕭清婉猝不及防,腳下一個趔趄,好容易才立穩身子,向著贏烈欠身作福,便即離去。
踏出殿門之際,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器皿落地的碎裂之聲。
蕭清婉走下臺階,青鶯慌忙迎了上來,見她面色煞白,雙眼泛紅,連忙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莫非皇上竟為了個宮女,同娘娘爭執了?”蕭清婉搖了搖頭,咬牙笑道:“無事,回宮去罷。”青鶯也不敢再問,伺候著蕭清婉上車,就吩咐去了。
回至坤寧宮,蕭清婉便命人請了德妃過來,將皇帝令隨行之人說了一遍,又道:“此番,本宮與宸貴妃皆不能隨行,皇上近來心情十分不好,你去伴駕萬事謹慎為上。莫要為了一分半分的寵愛,就衝動行事。御前那個茜香,不足為懼,你也不要冒險與她衝突。如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自己忖度著辦。”德妃心裡明白,忙應道:“娘娘安心,嬪妾必然替娘娘留意園裡的動靜。”蕭清婉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話,打發她去了。
一時,宸貴妃過來,進門便說道:“打聽你去了養心殿,我過來問問。怎樣,可是回心轉意了?”蕭清婉微笑道:“回心轉意是半分沒有的,冷心冷意卻是十足了的。”宸貴妃聽了這話,便知無望,只嘆道:“何苦來,你們一個在養心殿裡生氣,一個在坤寧宮難過,叫我們這些做嬪妾的,夾在裡頭不好做。”蕭清婉不欲談此事,只問道:“適才聽皇上的口氣,姐姐也是去回了伴駕的事兒麼?”宸貴妃說道:“皇上倒是叫我去的,但是我一想到這事兒的根由,就覺得無趣。你又打定了主意不去的,皇上在德馨園裡必定暴躁萬分,我可不去看他的冷臉。兩個孩子又那麼小,路上也實在不便,一時冷了熱了,得些什麼病,都是麻煩。”
蕭清婉笑道:“姐姐若不去,倒是好了。皇上不在宮裡這段日子,咱們可要好好做做文章呢。”宸貴妃聽了,並不接話,只望著她。蕭清婉又笑道:“前番那事兒,雖則唐玉蓮已然伏誅,然而我卻不信她是主謀。那樣大的局,憑她一個小小的美人,如何設的出來!”說畢,便將今日查訪結果告與宸貴妃。
宸貴妃皺眉思忖,說道:“話雖如此說,但她是個冰塊一樣的人,又冷又滑,咱們手裡並沒什麼實在的把柄。她背後又有個林家站著,論及母家勢力,其實不比咱們差些什麼。妹妹要動她,恐怕不大容易。”蕭清婉笑道:“誰說一定要有什麼真憑實據,才能動手的?”宸貴妃不語,只望著她。蕭清婉冷冷說道:“她能構陷,我卻為何不能?!”宸貴妃微微頷首,只慮道:“只怕尋常磕絆,傷不著她的根本。林家也是幾朝元老,林霄亦是皇上的股肱之臣,皇帝未必肯動他。再者,現下外頭總傳咱們蕭家外戚勢大,皇上為制衡起見,只怕也不會動他。”
蕭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