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來,蕭清婉梳了頭,走到廊上,果然見地下枯枝敗葉,泥濘難行,眾宮人正在院裡掃地。穆秋蘭見她出來,連忙說道:“外頭冷,娘娘懷著身子,別叫風撲了,還是進裡頭罷。”蕭清婉笑道:“不妨事,本宮想往儲秀宮走走,你吩咐底下預備著。”穆秋蘭會意,略有踟躕,問道:“如今就動手麼?現下天氣不好,怕收不住。”蕭清婉說道:“再晚些,就要過年了。皇上怕年前要回來,反倒不好弄了。”穆秋蘭聽聞,當即應命,走去傳話。少頃,宮中收拾妥當,鳳駕便往儲秀宮行去。
自打皇帝離宮,惠妃便託病不出,儲秀宮日日宮門緊閉不見外客。此刻忽聞皇后前來,惠妃不由詫異不已,自語道:“無端端的,她來做什麼?我同她又沒什麼交情。”又沉吟道:“她懷著孩子,不在宮裡靜養,忽然跑到我這兒來,只怕是來意不善。”一旁服侍的秀錦說道:“娘娘雖是如此說,然而她是中宮皇后,她要來也是無法。”惠妃沉吟道:“自然不好將她推拒門外的。”說著,便吩咐道:“叫底下人預備白水,茶葉點心一應不用。”秀錦應下,又問道:“娘娘不起來收拾麼?”惠妃笑道:“不必,本宮是病在此處,還是這樣的好些。若是花枝招展的,保不齊她就要抓著做文章了。”
片時,鳳駕已至門前,蕭清婉下輦。惠妃在門前接著,后妃二人行過見面之禮,便一道進門去。
行進惠妃日常待客之所,蕭清婉見此處仍如上次所見一般,蕭索無二,便笑道:“姐姐何必如此自苦?倘或缺少擺設,又或傢什壞損,自管到內侍省說一聲就是了。”惠妃陪笑道:“嬪妾久病不出,只是在這裡熬日子罷了,也用不上那些個。”蕭清婉卻道:“話不是這樣講,這屋子收拾乾淨,姐姐住著舒心,養病也好。”惠妃笑道:“嬪妾福薄,只是這樣就罷了。倒是娘娘,福澤深厚,又懷上了龍胎,要仔細調養呢。”二人說著話,儲秀宮宮人端了兩盞熱水上來。惠妃親手捧與蕭清婉,笑道:“嬪妾這裡沒像樣的東西,娘娘將就些罷。”
蕭清婉接過吃了一口,方才說道:“本宮也忘了,惠妃姐姐病著,自然懶得管這些事。內侍省那起奴才,想必是看姐姐如此,便連茶葉也不送了。這樣的混賬憊賴,待本宮回去定要好好責問他們。”惠妃忙說道:“這倒有個緣故,嬪妾病著,日日吃藥,自然吃不得茶,日常極少吃茶,久而久之內侍省不送也就罷了。”蕭清婉卻說道:“話不是如此講,縱便姐姐不吃,若是平日裡有個人來客往的,只這麼一杯水,也不像話。倒要叫人說,本宮苛待了姐姐呢。”說著,到底吩咐宮人去內侍省傳話,叫送東西過來。惠妃不能相阻,只能起身謝恩。
蕭清婉又笑道:“本宮今日過來呢,是為著昨兒夜裡下了一場雨,天又冷了些,怕姐姐的病要有些不好,特特來瞧瞧姐姐。今見姐姐並無不好,也就放心了。”惠妃陪笑道:“娘娘有著身孕,不怕過了病氣,倒往嬪妾一個病人宮裡來,真叫嬪妾感激涕零。”蕭清婉說道:“咱們都是一家子的姊妹,說這些話做什麼。”
這兩人坐了一回,蕭清婉說了些噓寒問暖的閒話,便就起身去了。惠妃親送出門,待回鳳駕遠去,回至宮內不多時,內侍省果然來人送了些妃例上的吃食來,還將一張掉漆的炕幾換了去。待人走後,惠妃便叫宮人將那些東西檢視了一回,卻並無什麼異處。她不明所以,只是收進庫房,並不吃它。
自此之後,蕭清婉便三五不時的過來瞧瞧,一坐便是半個時辰,也並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同惠妃閒話。惠妃只敷衍著,過了些時候,見並沒什麼事端,心裡漸漸鬆了。
一日,蕭清婉又來瞧過惠妃,惠妃因她時常打發人送些東西過來,不好總是無物相待,便命宮中造了些點心奉上。蕭清婉倒似是餓了,吃了兩塊豌豆黃,幾片蔥油薄脆,說了一回話方才離去。
回至宮中,身上便有些不適,晚飯就不曾好生吃。睡到中夜,蕭清婉忽覺肚中隱隱有些疼痛,下頭又熱熱的,忙召喚了守夜的青鶯進來。
不多時,坤寧宮裡便聲嚷起來,那幾個在外頭值夜的宮人忽見青鶯自裡頭奔出來,口裡不住嚷道:“了不得,快請太醫,娘娘出下紅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說坤寧宮中一片忙亂;且言儲秀宮內;惠妃正在睡夢之中,忽然聽得外頭一片腳步雜沓之聲;她登時驚醒,當即怒道:“深更半夜,外頭那些宮人都在鬧什麼?!本宮病著幾日;你們就將規矩都渾忘了;待明兒起來,必叫姑姑一個個責罰!”
話音才落,大宮女紅扣匆忙入內,在床畔疾呼道:“娘娘不好了;宸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