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記不起來,只是不語。那張鷺生在旁瞧出,上前低聲道:“皇上,這是惠妃娘娘的姨家表妹。是皇上下旨,令她入園伴駕的。”
贏烈這才憶起,便說道:“你不好生在你那軒館待著,為何跑到這裡來擾朕的清淨?”宋芳初跪伏在地,輕聲回道:“回皇上的話,臣女並不知皇上在此,只是覺今日景色甚好,來此吹壎以自娛,攪擾了皇上,還望皇上見諒。”
贏烈眉頭一揚,冷笑了一聲,問道:“你適才吹的,是什麼曲子?”宋芳初心頭一喜,連忙回道:“回皇上,是《妝臺秋思》。”贏烈又說道:“將你手裡壎拿來與朕瞧瞧。”宋芳初不明就裡,將手裡的壎呈上。張鷺生接了,轉呈與皇帝。
贏烈接過壎去,打量了一回,見是一隻竹做的壎,大約巴掌大小,雕工很是精美,壎身雕有一句詩:唯恐相逢夢高唐,故燒高燭照紅妝。
他看了一遍,向那宋芳初問道:“這壎可是你的?”宋芳初答道:“是臣女之物。”贏烈又問道:“這上頭的詩句,是誰教你刻上的?”宋芳初心頭一緊,還是依著人先前所教說道:“並沒人教,只是臣女心頭所感,一時偶得。”
贏烈登時大怒,將手中的竹壎砸向宋芳初。宋芳初猝不及防,又不敢躲閃,被那壎砸了個正著,背上生疼不已,只是不敢動彈。
只聽贏烈斥道:“好個奸猾、狡詐的東西!誰調唆了你,叫你來蠱惑於朕?!你記記皆效仿前人並皇后,當朕懵懂無知,瞧不出來麼?!”說著,因想起一樁事,便說道:“你且抬起頭來。”宋芳初驚魂不定,不敢違逆,只得抬起頭。
贏烈看了她的面目,冷笑道:“林家倒是耍的好手段,好心機!他們既有此美意,朕又怎能辜負?!”說畢,便向張鷺生宣旨道:“將這宋芳初,擢封為御女。”一語落地,還不待宋芳初歡喜,只聽贏烈又道:“宋御女,御前失儀,衝撞聖駕,拘禁於德馨園詹寧堂閉門思過,無詔不得擅出!”
宋芳初聞聽此語,有如晴天霹靂,登時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呆若木雞。
贏烈看也不看她一眼,向張鷺生揮手道:“將這個,帶下去。”
張鷺生上前,向宋芳初笑道:“宋御女,您請吧?”那宋芳初早已魂飛天外,動彈不得,張鷺生見狀,便命了一干小內監將她自地上拖起,往詹寧堂送去了。待張鷺生一干人離去,那宮女茜香捧了一盤新削的雪梨上來,柔聲道:“皇上,上好的雪梨,吃一塊降降噪罷。”贏烈見那梨肉瑩白雪嫩,便拈了一塊入口,向她一笑。
張鷺生帶人往詹寧堂去,途徑孔橋之時,恰逢武美人與周美人立在橋上看魚。見了這景象,武美人便笑問道:“這宋姑娘是怎麼了,張公公又辦的什麼好差事?”張鷺生見她問,便停下,陪笑回道:“回主子的話,宋御女得蒙聖恩,得封宮嬪,皇上要將她拘禁,奴才送她過去。”這話頗為不倫不類,武週二人卻相視一笑,武美人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耽擱公公的差事了,公公去罷。”
張鷺生去後,武美人向著簡美人說道:“皇后娘娘推算的不錯,如此一來,宋芳初果然見罪御前,我等幸不負使命。”周美人點頭笑道:“總算把娘娘交代的事兒辦妥啦,德妃娘娘要看顧四皇子,不好出來走跳。再則,她是皇后娘娘一手拉拔起來的人,宋芳初心裡忌憚,也不願親近,只得咱們來了。”說著,又嘻嘻一笑,道:“昨兒她還送了我兩支石榴胭脂花膏,我還沒用呢,姐姐要麼?”武美人笑道:“她送的東西,你也敢用?前回的虧還沒吃夠麼?”
兩人在橋上說笑了一陣,忽見一內監匆忙走來,行色匆匆,一身風塵,近前細看竟是宮裡的內侍省副總管。
武美人說道:“今兒倒是熱鬧了,這陸鵬行怎麼也跑來了?”周美人性子活跳,當即就說:“咱們也過去瞧瞧?說不準皇后娘娘有什麼訊息捎來。”周美人搖了搖頭,說道:“罷了,皇上近來跟吃了槍藥一般,瞧誰都不順眼的,我不去碰那晦氣。我勸你也不要去,該知道時,總會知道的。”周美人聽她這般說了,方才罷了,又央著她到德妃那裡去瞧四皇子。二人便一路去了。
那陸鵬行經人引領,走到自雨亭前,先行過叩拜大禮。
贏烈為宋芳初一事,心中頗為不快,見他過來,便沒好氣道:“你不在宮裡服侍皇后,跑到這兒來做什麼?宮裡出了什麼變故?”陸鵬行回道:“奴才給皇上賀喜,皇后娘娘見已有了一月有餘的身孕,打發奴才來稟報皇上。”
他此言一出,贏烈不覺一怔,旋即笑逐顏開,滿面堆歡道:“這信兒可作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