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個不知上進的主子,心裡可打量過能有幾年好日子過麼?”
巧慧低頭想了一陣,忽而又道:“這事是淑容令奴婢做的,她才是主使,便是將來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干係。便是她要丟開奴婢不管,就不怕奴婢進了掖庭局將她咬出來麼?”蕭清婉便嘆道:“平日裡聽宮人們閒話,說文淑容身邊的巧慧姑娘人如其名,聰慧過人,如何今日竟這般糊塗?文淑容令你備藥,你可有證據?屆時她大可咬死不知此事,俱是你一人所為。她是皇上的寵妃,你不過是一介宮女,草芥一般,你心裡覺得皇上會聽誰的?你攀誣主子,倒罪上加罪。即便你將她咬了出來,皇上也信了你的話,究竟此事你亦參與其中,仍是有罪。文淑容至多打入冷宮,你卻難逃一死!”
巧慧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哆嗦著雙唇,輕聲道:“奴婢奴婢還求皇后娘娘給指條活路。”蕭清婉輕輕一笑,道:“本宮能指點你什麼?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你心裡也該有個主意,若是隻顧糊里糊塗,本宮也幫不了你。”巧慧聞言,心裡已悟出皇后要她做些什麼,只是一時狠不下心,兀自猶豫著。蕭清婉見狀,便微笑道:“本宮並非要你立時就拿了主意出來,你大可回去慢慢兒的思量。只是耽擱的時候久了,文淑容滑了胎,這事兒便再難挽回了。”說著,便叫明月扶著起身,臨去時又道了句:“巧慧姑娘回去,可莫要想著替文淑容毀了那些物件兒,本宮既能查知這些事情,那絳雪軒裡是時刻有眼睛盯著的。”語畢,才輕邁步子去了。
巧慧見皇后離去,也不起來,呆呆的發了好一會子的怔,便聽一陣輕微腳步響。玉秀走了進來,見她癱坐在地,便驚道:“姐姐怎麼在地上坐著?”口裡說著,便快步上前要扶了她起來。巧慧卻將手一撇,就推了她一把,斜睨著她緩緩說道:“你倒是賣的我好!”玉秀漲紅了臉,口裡強辯道:“姐姐說什麼?我不明白。”巧慧望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道:“不明白?皇后才出去,你是沒瞧見的?不是你將我誘到此處,好讓皇后來審我?!枉我將你看做姐妹,沒成想你竟是這樣一個兩面三刀忘恩負義的東西!”玉秀聽這話直戳心肝,就滴下淚來,道:“姐姐說哪裡話!我不過是坤寧宮裡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宮女,上頭主子有令,我怎能不聽從?且娘娘並非要懲處姐姐,只是要問姐姐些話兒,好知曉淑容娘娘日常起居事宜。前番我也問過姐姐的,若非姐姐不肯告訴我,又怎會有今日呢?若皇后娘娘真是有心要發落姐姐,我豈有不說的?姐姐現下還能在這兒好好的同我說話麼?”
巧慧聽了這話,不置可否,只是將先前討要的鞋面並花樣兒擲在了她懷裡,自家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因跪的久了,腿腳麻木,好容易才站直了身子,玉秀在旁瞧著想扶又不敢的。巧慧不去看她,也不言語,只趔趄著步子出去了。獨撇下玉秀一人,在炕邊坐著,心裡只七上八下的。
巧慧離了坤寧宮,心裡亂如麻團,一時思起往日文淑容待自己的情誼,一時又是皇后那關切自身的話語。走了一陣,抬頭瞧瞧絳雪軒已不遠了,又不想回去,便轉到了一條岔路上,見一道樹蔭下頭有個四面敞開的涼亭,倒是隱蔽,又看四下無人,便過去坐了,心裡默默思忖:主子素日待我不薄,我怎可將她供出去?又轉念道:這事幹系重大,若有朝事發,欺君的罪名哪裡是我們承受得起的?主子怎樣姑且不論,我這貼身的侍婢肯定是沒活路的。且如今並非可瞞得過人,皇后娘娘是已然知曉了,主子使人夜半挖掘野菜,這等私密的事兒都被探知,可見那屋子裡是有人通風報信的,只怕也如皇后娘娘所說,已有什麼物證在坤寧宮了。即便皇后不揭了此事出來,大夥都丟開了不管,主子這胎是必定保不住的,妃嬪小產可大可小,趕著皇上惱了,殺幾個人出氣也是有的,我是近身服侍的,自然是躲不過的。想至此處,她又憶起去年鍾粹宮發落出去的那四個宮女,其中有兩個是同她一道選入宮裡的,很是乖巧伶俐,宸妃跟前也略得些臉面,上頭出了那事說死也就死了。杖斃了,屍身被拉到城西的亂葬崗裡,胡亂埋了,人也就這麼沒了,死前連自己家人一面也沒見上。
她坐著想了一會兒,亭子上起了風,吹得身上有些瑟瑟的,又看時候不早了,便起來往絳雪軒去了。
回至絳雪軒,門上幾個宮女見了她,問道:“姐姐哪裡去來?這時候才回來,主子好不念叨你哩!”巧慧強笑著支吾了過去,先回自己屋裡,照了回鏡子,看臉色蠟黃蠟黃的,恐一會兒被上頭問起,就打了些胭脂,才走到上房去侍奉。
文淑容見她回來,便隨口問了幾句“去了何處”“做什麼來”等話,巧慧便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