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怕沾溼裡頭的衣裳。”文淑容便向外頭吩咐道:“把廊上放著的兩盆臘梅挪進來,別給打壞了。”又向蘇修媛笑道:“今年這雪下的倒是早,還是十一月呢。”蘇修媛笑道:“若不是今兒落了這幾點子雪,怕妹妹還不得空閒見我呢。就是妹妹方才說的那兩盆子臘梅,我進來時也見著了,都精神的很,那葉子又較尋常的大些,姐姐孤陋寡聞,竟不識得。”文淑容聽她問來,不好欺瞞,只得說道:“那也是臘梅的一種,有個名字叫做馨口臘梅,花朵葉子開出來都大些,究竟也沒什麼好。”蘇修媛說道:“原來這就是馨口臘梅。”便笑道:“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我素日裡聽聞,馨口臘梅乃是臘梅的名種,外頭進貢來的,滿共就那麼有數的幾盆。皇后娘娘那裡擺了幾盆,宸妃與貴妃兩位娘娘宮裡放了三盆,就剩了這麼兩盆,皇后娘娘都叫人給妹妹送來了,旁人可是一概沒有的呢。這還不算好,那還有什麼算好呢?”文淑容只笑了笑,道:“姐姐說笑了,不過是妹妹懷著身孕,外頭天氣寒冷,不能出去走動。皇后娘娘憐惜,叫人送來給妹妹看著解悶兒的。若是尋常,哪能得如此相待?”蘇修媛鼻子裡哼了一聲,笑道:“姐姐那年養胎的時候,也不是如此。皇上壽誕的時候,姐姐也是挺著肚子去給皇上磕了頭。哪能如妹妹一般,才幾個月,就給免了宴席勞碌。”
正說著話,宮人翠兒端了兩盞冰杏茶上來,又有一碟雪花酥、一碟火棗、一碟蓑衣餅做下茶點心。蘇修媛見她裝束次於往常,遂笑道:“翠兒姑娘又上來了,人憔悴了些。”翠兒看著自家主子臉色,不敢言語,福了福就下去了。文淑容淺笑道:“前番日子,她辦事不上心,七顛八倒的誤了好幾樁勾當,妹妹一時惱了就叫她到下頭去了。如今看她悔改之意甚篤,就又叫她過來了。”蘇修媛頷首道:“到底是咱們帶進宮來的人,不比旁的。就是有些小差錯,也不當什麼。”俗語云,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修媛不過隨口說來,巧慧立在一邊,耳裡聽著,心裡只是冷笑。原來,她心中早另存了一段心思:自己已是做了皇后的馬前卒了,前番是踩了翠兒才取信於文淑容。如今這屋子裡只餘自己一個貼身服侍,將來若再發出什麼事來,倒不好推搪。不如還叫了翠兒過來,她是個易於擺佈的,文淑容又早疑了她了,再有什麼儘可都推在她身上。故此,她便在文淑容跟前遞了話,道:“主子如今已是決意跟隨皇后了,那翠兒是皇后娘娘的耳目,主子只顧打發了她不要緊,豈不惹皇后怪?還是叫了她上來,以示主子並無二心。”文淑容聽她所說有理,便依了她言語,叫翠兒進房服侍,只是早晚提防。
蘇修媛坐了片時,御前並坤寧宮又差了幾波人來送各樣賞賜,文淑容叫人一一記冊收了,又打發人去謝賞。蘇修媛冷眼旁觀,冷笑了幾聲,就道:“妹妹瑣事纏身,姐姐不擾妹妹了。姐姐這就回去,求菩薩保佑妹妹將來順順當當的產下一位皇子,好不辜負今日皇上皇后這一番對待!”說畢,也不做辭,徑自起身去了。文淑容連忙使了巧慧去送,巧慧去了一時又轉回來,望著文淑容道:“蘇修媛走得好急,奴婢才追到門口,就見轎子去了。”文淑容面上苦笑,道:“她心裡恨我,我怎不知?若她當年那胎生了下來,今日也不會只是個修媛了。”巧慧道:“平白無故,她恨主子做什麼?她沒那福氣,不能誕下皇子,卻與主子有什麼相干?”文淑容搖頭道:“不是那般說,當年她落水滑胎,我是在一邊瞧見的,為著躲事,我沒出來指證。她平白丟了孩子,又不能報仇,心裡恨上我也是該的。”巧慧聽聞,悶聲不語。文淑容又問道:“我聽聞,近日她常到御前伴駕?”巧慧便回道:“正是,有好些次,都是皇后娘娘招她到坤寧宮去,恰逢皇上也在,就碰上了。”文淑容便淺笑道:“皇后端的是精明,一面厚待於我,叫滿宮裡人都看著,將我拱到風口浪尖兒上去,做個當箭靶子,又叫貴妃瞧著,我算是她那邊的人了;一面又抬舉蘇修媛,好讓我們彼此制衡,相互掣肘。你聽著方才蘇修媛話裡話外,是有個善意的?”巧慧想了一回,道:“好在前番主子已同宸妃娘娘談攏了的,看在宸妃娘娘的面兒上,皇后娘娘當也不會為難了主子。”文淑容嘆道:“但願如此。”
話休絮煩,展眼便是下元節。
這日一早,諸王公貴胄,王妃誥命,攜帶世子郡主乘車進宮,大妝晉謁。那親王侯爵自去拜見皇帝,王妃郡主等人便往坤寧宮迤邐而來。
蕭清婉早已打扮妥當,身著朝服,頭頂鳳冠,面上妝容精緻,端坐於坤寧宮正殿等人拜見。不多時,坤寧門上宮人入內奏道:“諸位王妃郡主、誥命夫人已在門前下轎。”蕭清婉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