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自作自受,娘娘無需心有不安。娘娘且珍重自身,勿以贏綿為念。日後倘或娘娘有用得著贏綿的地兒,自管打發人來說便是,贏綿無不聽命。”穆秋蘭一一記下,又拿出那湯飯來,看著贏綿吃了,才收拾了回去。
回至坤寧宮,御前已傳了訊息來,言皇帝晚間過來用膳。蕭清婉正吩咐廚房造春餅小菜,見她回來,便揮退了宮人,問道:“話帶到了?”穆秋蘭道:“帶到了,殿下又捎了幾句話與娘娘。”便將那幾句話複述了一遍。蕭清婉便聽了,低著頭默默不語。穆秋蘭在旁瞧著,心內著實憂慮,禁不住道:“娘娘,奴婢有話要勸娘娘。”蕭清婉卻莞爾道:“本宮知道姑姑要說什麼,姑姑卻也放心,本宮絕無那悖壞人倫顛倒綱常的念頭。”言至此處,她又輕嘆了一聲,道:“只是要本宮瞧著他受苦遭罪,卻袖手旁觀,也是不能。”穆秋蘭聞言,倒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道:“娘娘留神皇上晚上過來問話。”蕭清婉微微頷首,道:“叫文燕絳紫過來,給本宮梳妝罷。”
到得晚間,贏烈果然來了,蕭清婉淡妝相迎,二人便攜手在明間內坐了。
贏烈見宴上除一應宮例菜餚,還有許多水晶小碟兒盛著的小菜,諸如烏魚片、瓶兒菜、香苣、蝦仁、水晶肉、雜拌火腿絲等各樣菜蔬下飯,約莫總有十幾樣,都細細的切了絲。一旁一方五彩繪鸞鳳陶瓷盤裡,疊著高高的春餅,雪白細膩。贏烈看了一回,便笑道:“你又叫他們弄新花樣兒來了,你病著,還琢磨這些事。朕只說來同你吃個飯,倒又勞累了你。”蕭清婉便笑道:“皇上可說什麼來,這些都是廚房裡造的,臣妾不過吩咐一聲罷了,何來辛苦?每日裡只是份例上的吃食,總也吃膩了。皇上既來臣妾這兒,少不得也要變變花樣兒,嘗些新鮮,總算是來了一遭兒。”說畢,便親手執壺,將那金華酒滿滿的斟了一杯,輕挽羅袖,高捧玉盞,奉至贏烈跟前,道:“臣妾病中不能飲酒,不能相陪,便為皇上把盞罷。但請皇上滿飲此杯!”贏烈笑道:“皇后親自把盞,朕少不得幹了。”說畢,接過酒盅一飲而盡。蕭清婉又斟滿一杯捧與贏烈,這般連飲了三杯,方才罷了。又親手自盤裡揀了各樣細巧菜蔬,以春餅捲了,遞與贏烈,說道:“旁的也還罷了,這香苣是以老母雞、火腿、幹筍吊湯煨的,費了不少功夫,皇上可要嚐嚐。”贏烈接過去,嚐了嚐,但覺那香苣鮮脆可口,春餅綿如秋練,滋味絕佳,不覺便將一個吃盡。蕭清婉瞧著,趕忙又卷。
贏烈連吃了幾個,才道:“皇后也用膳罷,這些差事叫宮人做就是了。”蕭清婉這才放下,自執筷用膳。
待席間菜餚將殘,贏烈似是無意問道:“你今日,打發人去給老二送飯了?”蕭清婉連忙放下筷子,含笑道:“是,聽聞皇上罰他跪在奉先殿裡懺悔,臣妾恐天寒地凍的,孩子凍出個毛病來,就著人給他送了碗薑湯過去。”說畢,又忙笑道:“皇上是嚴父,管教孩子自然是嚴厲的。只是虎毒不食子,臣妾心裡也知皇上是恨鐵不成鋼,一意要他好的意思,絕非狠著心就要罰的他怎樣。且展眼就是下元節了,他這時候落了病,那時必不能赴宴。屆時諸皇親國戚都在,獨他不來也不好看。”這話便有幾句可在贏烈心頭,當下他微微頷首,又道:“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緣由了。”蕭清婉不好推不知,便道:“聽二皇子說了,為的是貴妃姐姐那侄兒的事兒。”贏烈問道:“你以為如何?”蕭清婉覷著贏烈臉色,試著說道:“臣妾以為,二皇子不顧皇家顏面,造謠生事,確是該罰。二皇子這般作為,想必是要同大皇子淘氣的意思。所謂兄友弟恭,物不平則鳴,倘或平日裡大皇子待二皇子手足情深,兄弟和睦,二皇子絕不至做下這等糊塗荒唐的事體,又何來今日的事端?二皇子縱然有錯,錯卻也不全在他身上。臣妾的意思,外頭為這件事已是鬧出許多不能聽的言語,還不快快了結罷了。這裡頭的微末小節,能遮過人眼去就是了,不然還要讓外人瞧咱們皇家的笑話麼?”
贏烈聽著,半日沒有言語。蕭清婉心中便有些惴惴的,正待開口再辯上幾句,卻聽贏烈淡淡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雖此事不算什麼微末小節,但終不成要讓滿天下看咱們的笑話?待他認了錯兒,朕便饒了他這一次。”聽得皇帝如此說,蕭清婉一顆心才重回腔內。
一時用畢晚膳,兩人坐在炕邊吃茶說話。宮人掌上蠟燭來,贏烈見蕭清婉非往日盛裝模樣,便就著燈前細細觀看,但見她頭上烏雲高堆,幾支白玉壽字簪子,挽出雲鬟霧鬢,面上脂粉淺淡,越發映出雪膚菱唇,身上裝飾無多,透出天然去雕飾之意,裙下一雙小巧金蓮蹬著玉色扣繡魚戲白蓮的高低繡鞋,並在一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