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騙了,女人骨子裡都一樣”
方英雄怒眼瞪視她,他正因為聯絡不上人,滿肚子火氣無從發洩,是她自己送上門的,怨不得人。
他痛恨她批評晚晚的口氣,突然湊近她,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疼得她齜牙咧嘴,苦不堪言。
“你是我的女朋友?有沒有說錯?”
“哪、哪有說錯,我是第一個跟你上床的女人——”
“那又怎樣?不過是炮友,像你這種人,我可以上網找到幾百個。”
“你方英雄!”
“我有說錯嗎?何況,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已經失去興趣?”
他冷笑,寒冽的口吻讓阿春站不穩腳。她怕了,因為他的眼神。
“我們一起長大。”
“然後呢?”他等著她往下說,可是他的目光把她嚇得說不出話。“記住,不要用你的髒嘴吐出向晚晚三個字!”
轉身,他半句話都不再說,直接離開她的視線。
這下子,阿春明白了,她和他已經徹底完蛋,因為她罵了那個後來居上的向晚晚,她臉色沉下,第一次恨一個女生,還是恨個素未謀面的女生。
方英雄找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卻找不到向晚晚。
他用高價買到新興國中的應屆畢業紀念冊,找到她的住址和家裡電話,可是電話打不通,而她的家門深鎖,窗戶貼了一張大大的紅紙,上面寫著“售”字。
隔壁鄰居說,房子好像賣掉了,這幾天陸續有新房主和設計師進進出出。
他打了八百多通電話給畢業生,沒人知道向晚晚搬到哪裡去,她像一隻斷線的風箏,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
方英雄沒想過,失去她的下落,他的心竟然會這麼痛,明明不過是一個朋友。
但他必須到校門口想像她站在路邊的畫面,才能稍稍止住胸口的疼痛;他必須吃很多球他們一起吃過的冰淇淋,才不會讓嘴巴里的苦一直漫到喉嚨;他必須到吵個不停的湯姆熊,耳朵才不會出現她清脆的聲音,一遍遍說:“約定好嘍,陽明山海芋田。”
她失約了,平空消失在他的世界,把他的快樂一口氣通通帶走。
他非常非常想她,想她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眉眼和彎彎的嘴角,那兩片紅紅的唇瓣,他幻想過千百回合,想他低下頭,把唇輕輕貼在上面,每次想到這裡,他的某個親戚就會自動唱國歌、升國旗。
他非常想她,想她初見他時,眼底那點淡淡的不屑和輕蔑,造就了他的心驚。
每次想到這裡,他總是笑不停。他還以為自己是了不起的黑道大哥,沒想到她簡單的流氓二字,打破他所有的自我膨脹。
他想她,想她乍然聽見他的臺灣國語時,極力咬住下唇,忍住不爆出笑聲的窘迫,她低著頭,他看見她的發線。那條線把頭髮左右一分為二,像是隔開了兩個人、兩個世界,說明了他們是迥然不同的人,於是他立定志向,要和她當同一國的人。
是她讓他開始檢視方英雄,他改變態度、改變自己,也漸漸地改變了視野,就在他以為終於在兩個人當中找到一條可以並肩齊走的大馬路時,她卻不見了,丟掉得徹底。
他一個人來來往往,重複走在他們共同走過的地方,騎著摩托車從北到南、從南到北,卻在路程中悵然。他的背後沒有一個軟軟的身子,和一雙圈住他腰際的手臂,沒有快樂笑語,沒有興奮甜蜜只因有人Lost他們的約定。
他是不會流淚的,但她的失蹤,讓他有了流淚的衝動。
最後,他從失望轉為憤怒,生氣她放他鴿子,氣她拋棄他的心意,但她不在,他無法發洩這股怒氣,於是他走進樂器行,買下一把昂貴的小提琴,再丟出一疊鈔票,告訴櫃檯小姐。“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小提琴家。”
之後,他發狂憐惜,像他練國語那樣,在弓弦間發洩不能出口的怒焰。
火熱的天氣、火熱的男人,火熱的方英雄恨不得掐死全世界,要不是他的手掌太小、宇宙太大,他真的會這麼做。
十八歲的夏天就這樣過去了,但向晚晚的身影並沒有隨著他的怒氣慢慢沉澱消失,相反的,像魔咒似地,她在他心底刨了土、落下根、長莖蔓葉密密實實地包覆起他的心。
第4章(1)
方英雄順利考上高中,高中不太好也不太壞,但失卻了動力,唸書不過是隨便混混,圖一張當黑道大哥沒用、卻可以讓六姨興高采烈的文憑。
但也許是因為花太多時間在西門町晃來晃去,十九